可在这里,不是。 在那位奏琴者的把握掌控下,高昂激荡的琴音如同展翅高飞的白鹤,不断升高、升高,直至穿入云层,在厚重云层中搅动风云,俯览天地,观照万物。 琴音映照奏琴者的心胸,在这一道琴音中,仿佛整个天地都静了下来。 然而,只是仿佛而已。 在那琴音之外,却还有一声声木鱼声响起。 那木鱼声偶尔融入琴音之中,成为那白鹤展翅高飞时候激荡清扬的鹤鸣声;偶尔又脱离于琴音之外,化作裂帛之声,就仿佛天地虚空中的云层被白鹤穿破时候发出的那爆鸣声;它偶尔又游离于琴音左近,就像是那天地虚空中偶尔卷过的旋风,自顾自地在万丈高空之外来去…… 格外的随性自我。 琴音听得木鱼声,欢欣至极,偶尔在高空中来回穿刺坠落,享受着高飞与滑落之间的欢愉和无力;偶尔又会戏耍天地虚空中的云层,看着它们在它的穿刺下变化模样,偶尔又还会和着天地虚空中偶尔卷过的那旋风,在风中稍稍地歇一歇。 琴音与木鱼声的这一场来往与较量,真是叫这周围的所有人都开了眼界。 待到琴音与木鱼声在一个音调之后各自停歇,他们的耳边仿佛还回响着那美妙至极的声音。 余音绕梁。 不论那些人有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一个词,所有人也都已经不可自抑地生出了这样的一种感叹。 净涪佛身敲落结音,便将木鱼重新归拢在随身褡裢里,一个人两手空空地站在原地。 不多一会儿,农庄内中就想起了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纵然习惯性地带着闲适自然,却也多了一分急切。 净涪佛身还定定地站在原地,不远离,也不靠近。 到得那脚步声终于到了门扉旁边之后,就是一阵重重拉开门环的声音响起,再接着,露出面来的,就是一个宽裘大袖、外罩羽衣的披发男子。 男子已到中年,一张脸却未见风霜,只有自然闲淡的舒展。看得出来,这个男子他的日子过得相当闲逸顺心。 门扉还没彻底拉开的时候,男子就已经一眼锁定了站在桑树之下的净涪佛身。 他看见净涪佛身,几乎是立刻就轻笑了起来。 在韩沐影的身后,其实还跟着一个僮仆。僮仆低垂着脑袋看似很是规矩,但也总有眼角余光递出,好奇地在净涪佛身身上转了又转。 原来是这个僧人敲的木鱼声么? 好年轻啊。 跨出门槛,那男子几步走到净涪佛身面前,又绕着他转了一圈,才对净涪佛身合掌见礼,笑问道:“可是净涪比丘当面?” 净涪佛身也笑了,他合掌回礼,应道:“正是小僧,见过檀越。” 净涪佛身和韩沐影都是泰然坦荡,那跟在韩沐影身后的僮仆就被惊到了。 他瞪大着眼睛在净涪佛身身上扫了又扫,好容易停歇下来了,又因为韩沐影对净涪佛身的态度提起一颗心来。 我的老爷啊,这可是净涪比丘,是佛门妙音寺的那位净涪比丘,不是与你有交的哪位书生才子!你们今日才第一次见面好不好,不要这样失礼啊。 僮仆都忍不住在心头哀嚎不已了,韩沐影却似乎全无所觉。 “在下韩沐影,字清霜。”他说道,“净涪你称呼我清霜就好。”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