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长街的一角,来来往往的人都有,虽然不是谁都会往这里瞥一眼,但总有那么一两个人,在某一个不经意的时候扫过这里,看见这里头的两个人。 小乞儿的目光定定地锁在外头,倒是没注意明明就在他旁边坐着,也正望着他的净涪佛身。 或许是因为净涪佛身先前对他的友善让他放下了戒心,又或者是,净涪佛身的眼神干净平和,不像是对他有着别的什么杂念恶意,总之,小乞儿就是没多在意他。 净涪佛身看着这样机警的小乞儿,不知为何,忽然就想到了他自己。 不是这一辈子的他,而是上一辈子的,当年尚且年幼的皇甫成。 从北淮国皇宫离开,落入天魔宗里的皇甫成其实也是这般模样,因为不安,因为弱小,因为无力,所以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惊动他。 天魔宗固然鱼龙混杂,固然百无禁忌,留影也确实没有多照看他,可他到底有着留影的名头震慑,所以,虽然当时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极其警惕戒备,防备着天魔宗里的每一个人,不叫自己落入到旁人的手里任人拿捏,但也只是有惊无险,顺利过了第一关,真正开始修行。 而这小乞儿呢…… 这长街左右看着热闹,每个走过这长街的人看着也都无害,但也只是看着而已。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什么人从什么地方蹿出来,将他拽住套入一个麻袋待到什么地方去做什么事情。 他没有庇护,什么庇护都没有,单只靠着自己的警惕小心走到了今日。 可饶是这样,在净涪佛身走到他面前的前一刻,他还差点遭遇了一场无妄之灾。 人生多苦难,但也不是他这样的。 他如今年幼,却也无人庇护,一个人挣扎着努力着走到现在。 净涪佛身垂了垂眼睑。 小乞儿这时候已经打定主意了,他踮起脚,将他先前放在那个地方的木葫芦取下,转身便要招呼净涪佛身。 但他转身后,见到的并不是那个年轻僧人始终平静看着他的目光,而是一种不知怎么就让他心底酸酸软软的感觉。 一时间,小乞儿有些手足无措。 他想说些什么,可他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他最后苦恼地将手插入头发里,用力地挠了挠头。 “那个……” 净涪佛身抬起眼睑,还是先前那般平静地看着那小乞儿。 小乞儿自己也想不明白,忽然就松了一口气。 他笑,道:“师父啊,在这里洗澡什么的,好像不怎么好啊。不如,我们另外找个地方吧?” 净涪佛身听得他这话,还是没说什么,直接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起得身后,净涪佛身便又上前一步,重新托起那一个装着白粥的瓷钵。 瓷钵里的白粥香气依旧浓郁,温度也没有消退,还是先前那粥铺的婆婆将它们从锅里舀出来的那样。 也是净涪佛身的这个动作,才将小乞儿的注意力重新引到了那一瓷钵白粥上。 小乞儿吞咽了一下口水,盯着那瓷钵白粥沉沉看了好一会儿,再没将先前的那些考量放在心上了。 先前虽然还饿着,但也没觉得怎么的,但这会儿就真是饿了啊…… 他艰难地将目光从那瓷钵上挪开,携了自己的那个破碗,抱着那个木葫芦就在前头引路。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