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才穿过人群,一路往阁楼上去了。 清显大和尚确实已经等他等很久了,但到得今日,见到如此心境、如此状态的净音,他也放下了最后的一丝忧心,微笑着答了净音的礼,又一指他下首蒲团道:“坐吧。” 净音依言坐了。 见得净音坐下,清显大和尚笑着赞道:“突破了?很不错。” 净音合掌谢过,却不像是早先与几位师兄问答那时那样用“侥幸”两字,他轻吐出一口长气,面上显出点后怕的神色,答道:“这一次,委实凶险。” 清显大和尚看着,笑骂了一声:“我倒还以为你不知道怕的呢?没想到也有能听到你这么说话的时候啊。” 骂完后,清显大和尚却又叹道:“若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必还会是这么选择,谁又真拦得下你?” 净音闻言,沉默半响,低声道:“是弟子让师叔操心了。” 清显大和尚却不甚在意,他一摆手,“我们这些修行人,在注意分寸的时候,该闯还是得闯。你的选择虽冒险了些,但也不能说错。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不能拦,也就只能跟着操心了。” 这么说完,清显大和尚就抬起头来看净音,说道:“你既出关了,那么也确实该问一问你的意见。” 清显大和尚说到这里,净音其实已经能想到会是什么事情需要征询他的意见了。 果不其然,他听得清显大和尚平平的不带多少情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关于桃枝……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听到桃枝这个名字的那一刻,净音清晰地感觉到心头异物一颤,随即就有一股亦喜亦怨的心情呼应着生出,涌向净音识海,袭向他的灵台。 清显大和尚目光一定,须臾间竟下意识地摒住了呼吸。 净音未曾有过心意转动,识海中八颗舍利子佛光大盛。金璨的佛光辉耀,牢牢护持着识海灵台,那些汹涌着奔袭向灵台的心情顷刻间如烟雾消散殆尽,全不留下半点痕迹。 清显大和尚才又开始呼吸,不过这时候他的目光焦点却已经从净涪的双眼跌落至他的心腔处。但他也就是往那地方看得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没跟净音寻根问底地探究。 净音顿了一顿,将他曾经仔细权衡过才拟定出来的方案与清显大和尚说道,“弟子认为,她该入镇魔塔。” 现在的桃枝其实很危险,因为她真是太执着了,执着到仿佛要拼尽一切。 而当一个人想要拼却所有的时候,除了心中念念的那些,她又哪里还会顾忌到其他? 她需要一个地方冷静。 更何况,就她在靖越一地那里弄出来的事情,她入镇魔塔,不冤! 但因为靖越一地的事情没有恶化,真要将她一辈子都囚锁在镇魔塔中,又太过了。所以…… “期限三十年。” 三十年的时间,足够她冷静下来了。 清显大和尚不置可否,只又问了他一个问题道:“如果三十年之后,她又做下此等事情,或者情况更恶,更凶险,更无可挽回,又该如何?” 清显大和尚算是手下留情的了,他到底没有明确地将那种最坏的后果来问净音。 但即便他不说,净音也能预料得到。 若情况真的发展到那种地步,若有人,未必就只有一人,或是十人,或是百人,或是千人,甚至是更多,在桃枝手中殒命,又该如何? 便是再将桃枝抓捕回镇魔塔囚锁至她寿元终了,那些死在她手上的人又能活得回来? 清显大和尚和净音都知道不能以未发生的事情来给人论罪,但又不能不考虑到这种情况。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