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继续道,“小师父快快起来……” 她拿手帕抹去眼角的泪珠,努力笑道:“小师父一路走来辛苦,还是先去梳洗歇息一番。别的事,稍候再说也尚未迟……” 净涪的视线稍稍偏移,并不看她,却也不拒绝,点头应了。 她又勉强笑了,冲着外头叫道:“纨素……” 纨素自外头进来,身后还领着净涪昔日的小厮射日。 程大太太看也不看他们,只还望着净涪,问道:“邀天院里可都准备好了?” 纨素退让一步,射日低头回道:“回太太话,一切用具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大少爷……小师父回去了。” 程大太太柔声道:“你快去吧,待休憩过后再说……” 净涪看了程大太太一眼,点了一下头,转身往邀天院去。 射日连忙跟上。 程大太太站在原地,望着净涪消失在小门后。 纨素站在她身后,担心地叫了一声:“太太……” 程大太太没理会她,又站了好一会儿,这才闭了闭眼,回身道:“回去吧。” 一主一仆一路走得很慢,也走得格外的沉默。 在这一片沉默中,程大太太似乎回到了过去。每走一步,她都能看见自己。初初嫁入程家还心有不安的新妇,新婚燕尔初掌家事的娘子,诊出喜脉既喜又惊的小妇人,夜夜惊梦脾气暴躁烦乱忧心的小孕妇,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痛不欲生又喜不自胜的小产妇,性情急躁烦乱不安甚至满身戾气的大太太…… 不知不觉这么多年过去,她走到今日,才算是找回了熟悉的那个自己。 沈安茹笑了一下,笑声极其奇怪。 纨素听见,心头一惊,猛地抬头望着沈安茹的背影。 沈安茹并不在意,渐渐走近那个熟悉又似乎陌生的院门,站定,抬头望着那块门匾。 院子里迎了上来的侍女嬷嬷正要行礼问安,却猛地停在原地,不知是要继续还是不去打扰女主人。 沈安茹仰着头打量了门匾好一阵才低下头,对着当先迎上来的那个嬷嬷笑了一下,道:“嬷嬷,我回来了。” 沈嬷嬷也不知怎么的,见了沈安茹这个笑容,眼睛兀地一酸,竟就要掉下泪来。 好不容易把持住,沈嬷嬷哽咽着应了一声,连忙带着其他人将沈安茹迎了进去,连本来替程沛准备好的那一车轱辘的好话都忘了说了。 净涪回了邀天院。 追月、凝星等人早早得到消息,已经在院门口等着了。 净涪看了他们一眼,点点头,径直就去了净房。 一番梳洗沐浴之后,换过一身簇新僧袍的净涪在正房中坐了下来,射日、追月、凝星三人站在他跟前,一一跟他回禀前事。 自净涪入了妙音寺的消息,本来还不太安分蠢蠢欲动的凛风院后院一下子彻底静了,死水一样平静无澜。 因此,凛风院正院的事儿少了不少。但与之相反,挽书院程沛那边就乱多了。 老太太的人、大太太的人、原本中立旁观的世仆…… 虽然不至于你争我斗的闹个你死我活,但也乌烟瘴气,惹人笑话。 净涪垂着眼睛听着,一直等到三人说完,他才抬起了眼,看着他们。 射日、追月、凝星三人心底一凛,俱都挺直了背。 净涪取过旁边放着的褡裢,从褡裢里拿出三个玉瓶一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