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滇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出列冷声道:“依微臣愚见,舞弊一案即便是荀阳三人都实属无辜,遑论那些毫不知情的同窗学子。”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荒谬!王大人,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有人站出来反驳他。 “李大人,倘若是你,寒窗苦读十余载,只因为与你同路的学生夹带了小抄便让你终身不得入仕,你如何想?”王滇看向他。 对方哑然一瞬,“这,这——” “王大人,这怎么能同科举舞弊之事相同并论……”陆陆续续又有多人出来反驳他。 王滇面不改色地拂了拂袖子,半步都不肯退让地同他们争辩起来,一条一条有理有据地反驳了回去,脸上不见丝毫气馁与俱色,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梁烨含笑看着朝堂之上如松柏挺立滔滔不绝的人,心中那股挥之不去的烦躁与暴戾不知不觉便消散了下去,反而换了个更加闲适的坐姿,目光紧紧盯着王滇,不肯移开分毫。 闻宗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果不其然落在了王滇身上,抬手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他身后的晏泽发出了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嗤声,崔运皱了皱眉,一直沉默的卞沧却仔细听着,时不时赞同地点点头。 “哗众取宠。”许修德冷笑一声,旁边的冯清默默地翻白眼,“许大人不取宠,倒是上啊。” “我才不同黄口小儿一般见识!”刚才骂人没骂过的许修德气哼哼地离他远了一些。 曾介在旁边见缝插针地偶尔会帮腔两句,中间不知道谁说了句什么,原本一直在末位站着的文玉忽然站出来吭哧吭哧一顿输出,差点把半截老头给骂得背过气去。 还寻思着稍微尊点老的王滇同他对视了一眼,文玉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于是王滇也抛下了那点矜持跟客气,骂人都不带脏字的,偶尔骂到兴头上,还要狠狠瞪坐在龙椅上看热闹的王八蛋一眼。 梁烨冲他笑得开心极了。 也更加确定之前王滇骂他,属实是收敛了许多。 散朝之后,王滇顶着众人仇视愤怒的目光,被云福客客气气地请进了御书房的偏殿。 王滇连着喝了两碗茶才觉得解了渴,迟迟不见梁烨来,便问云福,“陛下呢?” “陛下在书房正殿,这便过来。”云福有些紧张道。 “嗯?”王滇同他待得时间久,看他这模样就知道有事瞒着,皱眉起身道:“我去看看。” “哎王大人!”云福想拦他又不敢拦,只能急得一个劲地喊他:“王大人!您不用急着过去!王大人!” 王滇推开他的胳膊,刚要拉门,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梁烨背着手站在他面前,挑眉笑道:“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见朕?王大人。” 王滇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只看见毓英带着几个宫女太监在收拾奏折,并无什么异常,闻言收回目光,皮笑肉不笑道:“今日还要多谢陛下。” “初入朝堂,总得让你立立威风。”梁烨负手走进来,门被外面的太监关上,云福松了一口气弯着腰请王滇往回走。 王滇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并无不同,只是依稀闻见了一些怪异的味道。 “怎么,想毓英了不成?”梁烨凉凉道:“要不朕将她拨到你府上?” “那自然再好不过。”王滇转过头来,毫不客气地呛了他一句。 一门之隔,毓英指挥着那些宫女太监们擦地,压低了声音道:“半点血迹都不能看见,睁大眼睛好好擦干净!小福子,再点一炉香,将窗户再开得大一些!” “是,是。”小太监的声音有些发抖。 几个胆小的宫女擦地的手在哆嗦,眼眶里还含着泪,毓英神情冰冷,“想活命就闭紧嘴合上眼,什么都别看什么都别听,管好自己的嘴和手,离陛下远一些,听到没有?” “是,姑姑。”小宫女们带着哭腔狠狠点头。 毓英转身指着那帷幔低声道:“这个怎么没换!?看不见上面的血点子?但凡让王大人瞧见了,你们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赶紧换了!” 隔壁,王滇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狐疑地盯着梁烨问道:“方才你在偏殿做什么?” 梁烨盯着他阴沉沉的笑出声来,干净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摸了摸他脸,轻声道:“杀人啊。” 王滇懒得看他发疯,“不说拉倒。”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