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三军帅印仍在刘珩手中,萧谨又身处西府军内,自是当尊称刘珩为统帅。 “免礼。” “诺。”萧谨领命起身,可一眼见正立在刘珩身旁,满脸欣慰的崔莞时,不由贸然一呆,“阿、阿兄?” 崔莞今日着男子装束,加之萧谨匆匆一瞥,便只顾盯着那张看似熟悉的面容,下意识仍将崔莞认为男子。 “阿兄!” 萧谨抑制不住满心欢喜,当年他应下五年之约,而今堪满三载,原以为还需长待一段时日,方能去寻崔莞,却不想今日在此得以相见—— 当刘珩起身拦下欲扑向崔莞的萧谨时,面色已然漆黑如墨,他扫了眼疑惑不解的萧谨,移眼瞥向目露讪色的崔莞,大有你若再不言,我便帮你说的架势。 “统帅,他是末将兄长,您为何阻拦末将?”萧谨皱眉,不解的看着将人挡在身后的刘珩。 “她并非是你兄长。”刘珩不悦的哼了一声,倘若崔莞乃是萧谨兄长,那他岂不是……愈想,刘珩的面色便愈黑。 “怎会?他分明……” “阿谨。”眼看刘珩耐心即将告罄,崔莞无奈地扯了扯他的袍角,随即自他身后绕出,对上萧谨逐渐惊愕的目光,轻声道:“我确不是你兄长,因…我为姑子。” 未饮沉梦,哪怕装束再相似,她的声音也无法掩去女子的清悦与绵软,因而一张口,萧谨便听出了端倪。 他从未想过,心心念念,唤了“阿兄”大半载的人,竟是一名姑子! 难以置信的目光落向崔莞的面容,这才发觉,这张脸,少了男子的阳刚,微尖的下颌透出女子独有的娇媚,还有颌下光滑的脖颈,以及胸前…… 轰的一下,萧谨自觉一股**直冲头顶,转瞬间已面红耳赤,当下,连一旁的刘珩都顾不得,转身就冲出了大帐,徒留神情未变的太子殿下,与呆若木鸡的崔莞。 “他……”崔莞朱唇轻启,却不知当说什么才好,虽说早已料想过此景,但眼下萧谨的躲避,依旧让她心中失落不已。 “萧谨并非薄情寡义之人,给他一些时日。”刘珩看着崔莞垂头丧气的模样,也就敛了心思,伸手将人揽入怀中低声安抚。 且不言刘珩此举使得崔莞的心绪渐渐平复,萧谨冲出大帐,举目茫然之下,沿着营中隔出的小道,直奔到一处无人留心的偏僻角落,才放缓步子,慢慢行到一道刺栏前,止步。 短短几刻,他思绪翻涌,目及大帐内刘珩与崔莞的举止,又记起昨日那一传到营地中的圣旨,萧谨怎还想不到,他心中倍加牵挂的“阿兄”,即将成为太子妃。 阖上眼,萧谨不知心底蔓延的究竟是何滋味,只觉又酸又涩,偏偏酸涩之下,仍有一丝莫名的释然与雀跃。 好似,她是姑子,他更欢喜一般。 不,不对,她欺了他,骗了他,应当生怒才是……烦躁的萧谨粗鲁地扯开颈下的细带,取下头上略显笨重的头盔,用力地晃了晃头,似要将脑海中紊乱的思绪甩空一般。 待他头晕目眩的止住甩头之举,心底的烦乱确实少了几分,可脑海中的往昔,却纷沓而至——客店内,走投无路之际,一把搂住之人,是她;将他自歹人手中救出,带在身旁之人,是她;庄子里细心照料,陪伴在他身畔之人,是她;临淄城中护着他免受铁蹄踏身之人,是她;无名河畔,舍身相救之人,仍是她…… “阿兄……” 即便沙场上浴血奋战,身受重伤,几度生死也未落过一滴泪的萧谨,眼角泛着水光,一手死死扣着头盔,一手紧握成拳。 姑子又如何? 那救他,伴他,护他之人,就是她! 不唤阿兄,他唤阿姐又何妨? 思及此处,萧谨猛地抬手,抹去眼中的湿润,转过身,一脸坚定的朝耸立在营地中间的大帐稳稳走去! ****** 金乌西沉,暮薄西山,陪崔莞一同用过晚膳,刘珩便开始着手入宫赴宴之事。 昨日三军齐汇,一前一后两道圣旨传下,一是赐婚,一是邀三军诸将翌日入宫参与庆功宴。 崔莞心知肚明,大帐中刘珩与华笙三人谋的,正是这场庆功宴。 营中左一堆右一堆的篝火,几欲照亮整个营地,便是染上半缕霞光的连西篱门都照亮了三分。 今夜,随刘珩入宫赴宴的将领不少,姜柏,常司等北征中立有大功之人,无论官职大小,皆有提名,便是萧谨,也赫赫在册。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