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凡泽挑了下眉角,语气淡然:“加碗凉皮。” 杜子彦惊诧了,手肘曲着,搭在对方肩上,“你换口味了?” “不是。”季凡泽耸肩,指了下钟艾,“她喜欢吃。” 他的声音那么清淡,仿佛只是想起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儿随口一提罢了。可钟艾的心口却是微微一震,像是被人撒了一层跳跳糖,滋滋滋的声响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哎呦,你什么时候也对我走点心,记一下我爱吃什么好不好!”杜子彦在季凡泽胸口捶了一拳,咧嘴笑骂:“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重色轻友呢!” “……”说得这么直白干什么,季凡泽拿眼刀剜他。 阿美这人没心没肺的,不打不相识,她现在已经拿杜子彦当好基友了,说话也不讲究了:“季总追女人,你吃什么醋啊!” “……”她更直白。 碳火锅烧开了,白色的蒸气从景泰蓝小烟囱里冒出来,熏得钟艾的小脸红扑扑的,一双杏眼乌黑透亮。她脸皮薄,被人这么肆无忌惮地调侃着,不由觉得自己身体里也好像支起个小火炉,呼呼往外冒着热气。 季凡泽没跟女人吵过架,也不知道该怎么缓和,又仿佛在胸腔里郁积了一个星期的怨气,在看到钟艾的那个瞬间,其实早已消了大半。可碍于两只电灯泡在场,软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见坐在对面的钟艾只顾闷头吸溜凉皮,季凡泽涮了几片肥牛,用筷子尖推了推,肥牛就顺着汤底飘到钟艾那边。 她怔了怔,握着筷子的那只手顿了一下,然后把肥牛夹出来,吃了。如法炮制,钟艾眼皮底下时不时就多出几块蘑菇,几片菜叶儿…… 这一幕,落在杜子彦眼里,他浑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悠悠瞥了一眼云淡风轻的季凡泽,他忍不住在心里狂吐槽:卧槽,闷骚男就是矫情啊,把暧昧玩出新花样来了! “嘿嘿,别忘了这顿是和解饭哦。”阿美适时地给每人满上一杯果汁,举了举杯,“照顾神经病吃药不能喝酒,咱们以果汁代酒,干杯。” 杜子彦为了哥们儿泡妞也是拼了,难得不介意“神经病”这个赤`裸的说法,他脸上顶着三条血道子,连声附和:“对,干了这杯,咱今儿个一锅泯恩仇!” 季凡泽顺水推舟举起玻璃杯盏,嘴角浅笑无虞,目光落在钟艾脸上,“和解。” 隔着袅袅蒸气,他那双狭长的眉眼清澈又幽沉,似乎蕴着动人的光,看不太分明。刹那间,钟艾只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口一拨,根本来不及细究,她下意识地举起杯子,笑意在微微发烫的脸上蔓延开来:“和解。” 清脆的碰杯声落下,四个人仰头干杯。 明明不是酒,却又好似比酒精还要醉人的引子,撩得人八百六十亿个神经元没一个不舒坦。 有凉皮儿,有饮料,还有解暑的莲子绿豆汤当甜品,今晚相亲饭上没吃到的现在全补回来了,钟艾顿感十分满足。 吃饱喝足,阿美给杜子彦使个眼色,他心领神会,俩人默契地拍拍屁股一溜烟撤了。剩下钟艾和季凡泽,僵僵地站在四合院前。 “要不要散个步?”季凡泽提议道。 钟艾揉了揉吃胀的肚子,点点头,“好的。” 老胡同敌不过商业化大潮,低矮的青砖灰瓦房早已不是居住之所,而是变身成一家家创意小店。有酒吧、咖啡馆,也有时尚服饰店,走的是混搭风。月色朦胧,正值夜生活伊始时,小店的招牌蒙着月光,霓虹闪烁中别有一番风味。 周遭的热闹,衬得两人的沉默有些尴尬。 “我……”钟艾突然动了动唇。 “我……”季凡泽几乎是同时开了口。 钟艾挠了挠头,踩着自己的影子,垂眸睨着鞋尖,“你先说吧。” 本来应该是女士优先的,可这句话,季凡泽必须要先说,他莞尔一笑:“上次是我不对,我说话重了,对不起。” 鞋尖顿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