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属,不是只忠心就够了的。我不知道你的是非观念如何形成,只教你一点——如何在我身边做事。” “我是主子,我希望任何我下的命令,你都能认真执行。可我不是不讲理的主子,什么建议都听不进去。人呢,再聪明也有漏算的时候,我希望在这种时候,你给予我的是提醒,而不是明明知道后果,却仍然愚忠的执行主子的命令。” “周大,我相信你做为下属的能力,你也应该相信我的判断力。” 他笑吟吟地看向周大,“还是你觉得我耳根子太软,但凡哄了我,我就会照你说的话答应?” 在他说之前的话时,周大就有些窘迫,最后这一句话更是吓的他立刻单膝跪在地下,“属下不敢!” “那便好。”纪居昕收拾完纸墨,将甜白瓷笔架上的毛笔拿起,浸入釉青色冰裂纹圆形笔洗,“你既然相信我的判断力,那就不管何时,有什么话都想说就说。我觉得你说的可取,或可改变,我觉得你说的不对,自然会坚持。” “你起来吧。” 周大站起来,看向纪居昕。 纪居昕眸中带笑,“现在,你可以说了。” “今日是除夕,人们都应该在家守岁。” “你是说我不方便出门?”纪居昕笑的有些自嘲,“你觉得我出去纪家人会知道?” 周大摇摇头,看纪家作为,今日怕是没人来管自家主子,而且——“有我带着,主子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出门。” 纪居昕微偏了头,从笔洗里提出洗干净的狼毫细笔,忽尔眸子微眯,湿软的笔尖指向周大,“你是担心我去了见不着想见的人。” 周大被说中,默认低头。 “跟谁学的,说个话还要转三圈。”纪居昕收拾完笔墨,擦干手,“放心,我想见的人,一定能见到。” 卫砺锋并非临清人,来临清办差,此地无亲无故,今天年三十,手底下的人怎么也得放个假过个年,他能去哪儿? 纪居昕非常有信心。 见他主意已定,周大便不再相劝。 这种时候出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纪居昕没让周大去叫丫鬟,自行走到衣柜前面找衣服。 周大本想上前伺候,想了想脚步又停了。相处这些时日,他再心不够明眼不够亮,也知道主子有一癖好,不喜欢别人近身。穿衣之事连丫鬟都不怎么用,经常自己来。 看主子细白手指探向一件浅青夹袄,周大不由出声提醒,“主子,外面在下雪。” “下雪了?”纪居昕手指一顿,有些讶异,明明午后算是晴朗。 瑞雪兆丰年。没来由的想起这句话,眼前仿佛出现了阳光下厚厚白雪覆盖一切的样子,心中渐渐安静。 不管什么事,只要他想,就可以知道,就可以解决,没什么好着急的。 “那可是要穿厚些……”纪居昕微微笑着,手指转了方向,移向林风泉送给他的石青缎银鼠皮披风。 烛光跳动,映在屏风上的人影微侧了头,额圆鼻挺,下巴精致,剪影美好的不像话。 一切都准备好后,纪居昕将烛火熄了,做出已经歇息不想被打扰的样子,冲周大点点头。 周大打开门,引着纪居昕走向院墙。 纪居昕的院子非常偏僻,西边院墙出去就是外街,走到墙根时,他深感安慰,好歹有这点好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