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发炎了?” “唔,难受。”陆云泽说话都含糊上了,不敢像平时那样清晰,因为那块肉肿了起来,特别容易碰到上颌的牙床。但就那么一碰,他就会一疼,虽然也还在可忍受的范围,但那比打针挂水什么的疼多了!这长智齿果然就是麻烦,他也不要这多出来的一颗牙齿,含含糊糊地拉着贺邵承的手嘟囔:“那我明天就去把它拔了……” 现在这个点,牙医诊所也早就关了门,因此贺邵承只能抿着唇“嗯”了一声。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遇到牙疼的事情,毕竟平时口腔卫生保持得挺好的,早晚都刷牙,几乎没有蛀牙。曾姥爷听说外孙里头长顶牙了,特别没客气地大笑了起来,表示送去牙匠那儿拿个大钳子,一拔就完事儿了。如今相比较于其他医生,牙医更像是一种匠人,偶尔还能在菜市场门口看到个摊子,放了榔头,钳子,补牙的银汞等等,就在那种地方直接给人看牙。牙齿也不算什么要紧的东西,左右坏了就拔了。 但贺邵承并不打算带么儿去那种不正规的地方。 他知道平县有一个政府开的牙病防治所,那里的医生会专业些。 牙一疼,陆云泽平时再怎么爱叨叨,这会儿都没声了,就坐在床上单手扶着下巴,微微张开这唇,不让上下牙咬到一起。就这么点时间,他感觉到自己的牙龈好像又肿了一点,根本不能合口的。这个姿势,他也不方便咽口水,因此过了一会儿就得吐一下,餐巾纸都用了不知道多少。 “么儿,还行吗?我明天一早就带你去看医生……”贺邵承皱着眉,满目担忧。 “嗯。”陆云泽已经蔫吧了,“还能怎么样呢……?睡觉吧。” 他本以为自己闭上眼,睡着了,这牙疼就会自己散的。 但实际上,牙疼要命这个说法可真没错,让他一整夜都辗转难寐,始终都像个中风患者似的,半张着口在那边流口水。偶尔实在受不了了,自己吞咽一下,又疼得他脸都皱了起来,赶紧不敢再轻易尝试了。贺邵承原本还来抱他,但因为牙疼的不安,陆云泽都不肯要他抱了。 “你过去点……别贴着我,呜……” 他嗓音含糊,委屈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明早马上就要去把这个破牙拔了……你把空调开低一点,我身上好热。” 贺邵承哄着他,前半夜也基本没睡:“嗯,明天一早,我们就去……乖,么儿,我去给你拿点冰块好吗?稍微敷一敷。” 冰块确实是有用的,不过用处可能不在止疼上,而是让陆云泽分散了一点注意力,又让他浑身的燥热散去了一些。他吸吸鼻子,大约凌晨一两点才睡着了,睡得还并不安稳。这样一夜下来,他张着嘴,不敢吞咽,难免口水流淌到了枕头上,整个人从没有这样失态丢人过。他第二天早上起来都要被自己狼狈的样子气哭了——哪有这样的?脸颊上,枕头上,都是他的口水! 他身边还躺着贺邵承呢! 贺邵承还在安慰他:“没事……没事,我不介意,我能理解的……枕头拿去洗一洗就行。么儿,想吃什么早饭?我们今天路上直接买好不好?” 陆云泽吸吸鼻子,眼眸是真的湿了。 他带着鼻音“嗯”了一声,发炎的那一边脸颊似乎还有些肿了。他换了衣服,特别勉强地在浴室里漱了口,都做不到刷牙了。贺邵承去曾姥爷那边说了一声,和他借了电三轮,接着就拿上了么儿的帽子,一包餐巾纸,现金,塑料袋等等可能会用到的东西。这会儿才早上六点,尽管知道预防所肯定还没开,但早一点去也是好的。 他在路边给么儿买了冰豆浆、油条、小笼汤包。都是对方平日爱吃的。然而陆云泽咬了一口油条,艰难地咀嚼了几下后就不要吃了,因为实在是太疼了,疼到他连食欲都丧失了个干净。尽管汤包一个个都鼓鼓囊囊的,还撒了醋和他们家曾老头的辣酱,但陆云泽依旧提不起吃东西的力气,最后只能抱着那一袋子冰豆浆喝。 贺邵承神情则是更担忧了几分。 牙病预防所要早上八点才开门,他们七点不到就到了,此时便只能在门口等着。两袋子冰豆浆都到了陆云泽的肚子里,剩下来的东西则由贺邵承负责解决。门口此时也有不少来看牙的,各个都凝重着面孔,显然也是饱受折磨。他让么儿先坐在门口休息,自己则早早地排在了队伍中,一到七点半,就进去快速地挂了号。 八点,医生正式开诊。 因为是想着要来拔牙的,所以他也直接挂的外科,早早地排了第一个。陆云泽进了诊室,躺在了那牙医上,第一句话就是“我要拔牙”。医生带着口罩,头上顶着个光源,顿时笑了:“小伙子,先让我看看。” 陆云泽吸吸鼻子,乖乖地把嘴张开了。 一个小镜子放到了他的嘴里,来回拨了几下。 其实他的症状很典型,就是个智齿冠周炎,医生看完也就把东西放到了一边,脱掉手套给他去写病历了。贺邵承也有些疑惑,在一旁询问道:“不用拔么?”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