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柔闻言怔了怔, 转瞬却又笑开了:“叶公子又说笑了, 只这样的玩笑话, 以后还是少说为好,若是因此而挡了叶公子的桃花,那岂不是不妙。” 叶皓轩一直走到她身前三步处方才站定, 稍稍俯下身,将一张英气逼人的俊颜凑得离她近一些:“沈姑娘便如此不信在下的一片情意?” 她垂首, 思索片刻, 再抬头时遂直直看进那双似是永远都盈满着笑意的眼眸:“叶公子说心慕于我, 却又是心慕我何处呢?” “是何时动的心,为何而动心?”沈婉柔问得认真, 步步紧逼。 看到他脸上一闪即逝的惘然,她便笑了:“叶公子,你还是先好好过问下自己的心,再来问我罢。”说完, 遂径自绕过了叶皓轩, 登上了自家马车。 一炷香的时间, 马车由齐大夫所在的医馆抵达陆府。 沈婉柔甫一被熙春扶了下来, 身后便突地响起了车轮滚动的辘辘声,且这响声由远及近, 将将在她身后处停下。 “沈姑娘。”来人急急跃下马车, 追上了已至正门处的她,“方才是在下的唐突了,还望姑娘莫要介怀。” 她转过身看向他, 一字一顿道:“叶公子,婉柔在心中一直将你视为好友,也仅仅只是好友。” “子衿明白。”他扯起唇角,递来一只紫檀木小匣子,“如此,这便当做是身为朋友的我,送给沈姑娘的一点心意罢。”说完,他托着那方木匣,温和却固执地送至她身前,颇有些她若不收,他便会一直举着的意味。 无奈叹息,沈婉柔犹豫了几瞬,终是伸出手接了过来。 于是骑于马背上刚巧下职回府的陆铭,一转过路口便在自家大门前,正正好撞见了站在一处的两人。 沈婉柔背对着他,故他无法窥见其是何神色,但见落日余晖,漫天晚霞中,一娇小婀娜的妙龄女子亭亭立于那丰神俊朗的翩翩公子身前,那女子低垂着头,状若娇羞,伸手接过那男子递来的所赠之物,男子见她收下,愈发舒展了眉目。 好!很好!陆铭只觉自己坐于马上,单单只是见着了这幅图景,便已将她二人你来我往的一帧帧画面都在脑海里给勾勒全了。 她低头做甚么!果真是因着羞涩么?还有,她为何在大庭广众下接他的礼?他二人已背着他走到了如此明目张胆的境地么! 此时此刻,潜意识里本是属于自己一人的小丫头,却背着他偷偷做了坏事,还碰巧被他给逮了个正着,陆铭顿感胸口处霎时便蹿起了一股无名之火,烧得他的肝一阵阵地疼。 “在门口杵着做什么?”他一夹马腹,逼近了那还在言笑晏晏的二人。 “陆大人今日回来得倒早。”叶皓轩挑了挑眉,向着马背上身着绛红飞鱼服的东厂厂督问候了声。 陆铭翻身下马,大步行至沈婉柔身前,将她的身子一下遮掉了大半:“你怎么来了?” “来此地当然是寻沈姑娘了,怎敢来叨扰厂督大人呢。”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善,叶皓轩邪邪一笑,微侧过身向着他身后挡着的纤细少女道,“沈姑娘,在下今日便先告辞了,来日再登门拜访。” 眼见着那叶府的马车渐渐驶远,陆铭方才转过脸来定定看着沈婉柔,却就是不主动言语。 被他用这样直白的目光注视着,她唯感双颊火辣辣的烫,低下头乖顺地唤了声兄长。 “先进门罢。”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没有与她置气的立场,心口处愈发堵得慌,垂眸扫了眼她抱在怀中的木匣,陆铭抿起唇,佯作不经意地问了句,“这又是送来什么好东西了?” 两人进了花厅,在桌边坐下,沈婉柔遂将那紫檀木匣打开来一探究竟。 原来是条金钑花孔雀纹霞帔坠子。 只见那吊坠做工精巧,花样别致却不显繁琐,浅金色在斜阳中熠熠生辉,她喜欢得不行,刚想伸手去抚触,静置于桌案上的木匣却被对面的男子一把拿起:“这吊坠用色艳俗,样式老气,不衬你。” 沈婉柔眼睁睁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胡诌,有些莫名:“可念念觉得,这首饰甚好呀。” “不过是些凡品罢了,你用不上,为兄替你保管即可。”陆铭一脸不容置喙的坚决,双唇蠕动,似是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他想说,这坠子是女儿家贴身的物件儿,她戴他送的便好。 “那兄长收了叶公子送念念的,可要自掏腰包再送念念一条。”她狡黠一笑,才不做那亏本买卖。 见她似是对那吊坠全然没有一丝不舍,他心中倏地便舒畅许多,面上也不自觉弯了眉眼:“都依你。” 稍稍扶起了胸口处倾倒的醋坛子,二人接下来进餐时遂分外和谐,然用罢了晚膳,原本每日里都要粘着自家兄长的沈婉柔却突然宣布:“接下来一段时日,念念便不与兄长一道去书房温书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