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红而已,又未红肿,擦药便有些小题大做了,可谁知嘴巴不听她的话,说出口的却是一句:“那便有劳兄长了。” 推门进屋,陆铭去墙边的梨花木架上寻来了一个小药箱,药箱里瓶瓶罐罐竟是装了不少,沈婉柔见状笑言:“兄长这药箱便是与那行医问药的大夫相比,也差不离了。” 陆铭勾了勾唇,不甚在意道:“前两年出任务时总是免不了磕磕碰碰,齐伯年纪大了,若是回回都请他来,来回奔波终究是辛苦,后来我便有了常备伤药的习惯。” 几年心酸被他一笔带过,她心底有些木木的痛:“那现在呢?兄长可还会经常受伤?” 他一面从木箱中找出了药膏置于桌上,一面哂笑:“现在要少些了,不过被刺遇袭依旧是家常便饭。” “来,坐过来,凑近些。”他已将瓷瓶握在掌中。 桌后只有一把椅子,沈婉柔不好意思让陆铭站着为自己上药,便在他身前蹲了下来,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杏眼,做出准备好的姿态,乖巧地望着他。 沾着冰凉药膏的手指轻抚上她的额头,以打着圈儿的方式缓缓按摩着,她猫儿似的闭着眼睛享受着,舒服得不行。 他眼见着她那怎样都藏不住的得意小样儿,心中便有些按耐不住要捉弄捉弄她:“念念,这膏药涂上后你额间很快便不会疼了,泛红之处也会立时消下去。只不过这涂的过程难捱些,起先是少许的酸麻,紧接着便会开始发痒,最后,这痒便会蔓延全身,浑身上下都似有小虫在爬,你便……” 指下的身躯随着他叙述的加深,发抖的幅度便愈加明显,由一开始的轻颤,渐渐演变成了瑟缩,最终实在是怕得不行了,便尖叫着一把推开了他。 可沈婉柔却忘了自己本是蹲着身子的,而陆铭又是常年习武之人,身强力壮,她推他的那一把,陆铭坐着纹丝不动,正正好全都反噬到了她自己身上。 她仰着身子向后倒去,惊得连叫喊都哽在了喉中,却在将将坠地前,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稳稳拉住向前一拽,她便一头撞进了一个隐隐散发着清新木香,且温暖厚实的怀抱。 这时房中气氛十分诡异,二人静静维持着拥抱的姿势,双方都没有想要抽离的意味。若是熙春或者拂冬进来瞧见自家姑娘与厂督大人相拥不离的画面,定会吓得魂飞魄散。 沈婉柔没有及时从陆铭怀中挣出来是因为她一时没反应过来,陆铭果真是个练家子,胸口处的肌肉撞得她脑仁疼。 而陆铭呢?他为何没有放手? 他不知道。 只是在拥住那娇软身躯的一瞬间,一直以来他那空荡荡的胸口处便忽然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这东西让他感到踏实,满足,温暖。 所以一向自制力惊人的他,没有控制住兄妹间应该墨守的尺寸,他告诉自己,就只放纵这片刻,片刻而已。 他身处这玉宇琼楼、红墙黛瓦的阴冷皇城里,身处森森白骨堆砌成的权力巅峰,身处充斥着颠倒磨折之苦的十丈软红中,他也曾渴望能有一位女子,能走进他这萧索孤寂的生命里,带给他些许的关怀与慰藉。可他心中清楚,一个世人眼中的宦官,这些美好于他而言,不过是奢望。 所以他松开了她,主动拉远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以后莫要再这样冒失了,若是真摔着了,可得吃些苦头。” 沈婉柔懵懵捂住额头,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回答。 难道不是他先吓唬她,才导致她险些摔倒的吗?这人可真是强词夺理。 “兄长心中便毫无歉意吗?”她嘟起嘴站直了身子,“逗弄念念便这般有趣?”说完也不给陆铭解释的机会,扭头便走。 陆铭看着那因被她大力关上而发出“砰”一声巨响的木门,垂下头无奈一笑,这丫头倒是个脾气大的。 这一天从早到晚耗费了沈婉柔太多的精力与心神,故她一睡便睡到了第二天的日上三竿。 “姑娘,姑娘,快醒醒。”睡梦中,有人在一旁轻声唤着她。 她认出了那是拂冬的声音,不满地将被子一拉,越发将身子缩进了锦被中:“唔……拂冬,别闹,让我再多睡会儿。” 往日里依着她使性子的拂冬这次却格外坚决:“姑娘,九公主府今儿一早便送来了帖子,邀姑娘等下一道去街上的一品居用午膳,您再不起身梳洗,便赶不及了。” “什么!”沈婉柔闻言,一股脑儿坐起,“眼下什么时辰了?” “将将日禺,咱们动作快些,勉强赶得及。” “快……快……端水来。”沈婉柔一面在熙春的服侍下着急忙慌地更着衣,一面仰着脸让拂冬替她拭面,兵荒马乱地忙乎了小半个时辰后,总算是登上了出府的马车。 一品居是京城中最大的酒楼,占地极广,分为五层。一二楼用来招待些家境富足的商贾之人,三四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