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债么……” 我的眼皮越来越重,睡意袭来,已经无法听清颜煜的话语,混混沌沌,最后听到的是—— “……你也欠我的债,好不好?我不要你还的……” 你丫的,你真想我成为“负”婆,被债压死啊——这是我最后的意识。 ☆、60天遥云黯浮生千愁1 颜家院落的一角,我拾阶而坐,面朝鼓楼,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精神萎靡,呆滞茫然,我将这些都归咎为宿醉。 对昨夜的印象,只停留在身子沾床以前,之后的就模糊了,一觉睡醒,心里莫名堵得慌,颜煜好像说了什么令我颇为在意的话,只是……现在全然不记得。 一想到颜煜,不由仰天长叹。他的大脑究竟是什么构造,居然不知避嫌,与我同屋而眠——尽管,之前赶路也似这般,两人独处于马车之内,同吃同睡,那时我是没有多余的心力关照颜煜,而他好像也未觉不妥,就这样跟着我、陪着我——问题是,现在是在骶族,在他的家里,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古辞云,“君子防未然,盖言远嫌疑”。颜煜倒好,完全反其道而为之…… 鸡鸣之声,猛然打断我的思绪。从半夜醒转,发现隔壁席榻睡的是颜煜,我就起身出屋坐于此,没想到一坐就是这么长时间。 晨光尚未破云而出,视线却豁然明朗,先前萦绕四周的雾气,转瞬消散,无踪可寻。远处的几户院中,青烟袅袅,并非炊烟,而是晨间祈拜的香烟,估摸颜璆她们也将起床了。我站直身体,舒展腰肢,取井水净面,冰凉的触感,令我的大脑渐渐清醒。 整理襟裾,衣袍未沾湿,抬手束髻,发间也不含潮——诡异啊,寻常的雾,是水蒸气遇冷凝固而成的悬浮小液滴,当厚重到杳渺遮目的程度,空气中的湿度值绝对超过百分之五十,但我全身未免太过干爽了…… 我兀自思忖,有意无意凝视着前方高耸的鼓楼。鼓楼共一十三层,全木质结构,顶梁柱拨地凌空,排枋纵横交错,上下吻合,采用杠杆原理,层层支撑而上。昨日初来,没仔细瞧,飞阁垂檐之上,除了缤纷的蛇虫彩绘之外,还雕刻有字样——令我头疼的籀篆文。 我蹙眉眺望,文盲的滋味真不好受。籀篆文,是象形字到方块字的过渡,据说前朝以前,一直使用该书体,历史悠久,底蕴深厚,故现在许多地方依旧能见到,多用于印章徽识。不是我不好学,实在是籀篆文太过复杂,字体错综变化,笔画圆匀重叠,无点饰,无弯钩,无撇捺。 “怎么看都是同一个字,而且是一个笔画繁琐的字……”我喃喃自语,蹲着身子,以指尖在地上描绘,打算生硬地对比一笔一划。 “小六师父,你在练字吗?”一个声音突然自我身后冒出。 我惊愕地回望,就见颜璆正站在我的背后,满脸好奇地看着地上的字,而我竟全然不觉她的靠近。我连忙站起,拱手作揖,借机低头,掩去了眼眉间下意识涌起的戒备。 “胡乱写着玩的。”我勉强扯动嘴角,状似随意地用靴底扫土,欲将字形盖去。 “小六师父,你是想写‘颜’字么?”颜璆径自蹲下,在我未写完的字上加了几笔。 这是“颜”字么?我飞快瞟向鼓楼上瓦檐间的字,两相对比,确认无误,遂点头道:“闲来无事,练练笔。” “小六师父,你的字……练练也好。”颜璆含蓄地说道。 我的字怎么了?我瞪着地上籀篆体的“颜”字,左半边是我写的,右半边大部分是颜璆补充的,我的字体歪曲松散,而颜璆的笔画端正紧凑——咋一看,犹如三个字。 “我素来不喜籀篆体,偏旁太多重叠,书写不便。”我干咳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 “自从一百多年前,全族避祸移居,在此建寨安家,就一直沿用籀篆体,其文屈曲缠绕,确实不够简洁。”颜璆认同地点了点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