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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身后的她,没再说话,只听她慢吞吞地穿着衣服,然后沉重地走到桌旁坐下,接着就是,快速翻书页的响动。

    我等了又等,她始终没开口允我转身,我试探地唤道:“师叔?”

    “有没有书是介绍身体内部结构的……譬如,女人有没有卵巢?”她出声问道。

    “身体内部……是指心肝脾肺吗?《脾胃论》、《伤卒病论》都有提到。”这个问题,我似懂非懂,但是尚能作答。

    “那些书,我全翻过了,没找到想要的答案,可能是叫法不同……”她咕哝。

    我听见她推开椅子,向我走来,却停在了几步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到她炽热的视线始终落在我的身上……此时,我的耳垂也开始发烫了。

    “师叔,您先喝药。”我极力装作自然地说道。

    她踱着步子绕到我身前,我这才看清她手里捏着一本《济方男经》。

    “师叔,您刚开始跟晴长老学脉理,现在研习夫科,为时过早。”我想了想,开口说道。师父曾说,益病烦芜,脉理奠基,之后方能分门别类,择术专攻。

    “我随便翻翻的。”她答得漫不经心,围着我转圈,眼睛一直瞅着我,而且还是……我的脖颈以下。

    “师叔,您在看什么?”我嗫嚅。

    “内部结构不一样就不一样了,我就担心外部结构也有差异。幸好,你的身体,隔着衣服看,似乎很正常。”她绕了几圈,终于停在了我面前,然后若有所思地看向……我的腰部以下。

    我不知道她究竟在看什么,不敢乱动,只是,她已经看了好长时间了……

    “师……师叔,您……您先喝药。”我递出温凉的药。

    她伸手接过,总算抬眼正视我的脸,然后笑眯眯地说道:“殷师侄,我刚才看书,发现一个很有趣的问题,你们男子每隔几个月,就会来次‘精期’,你能不能跟我具体说说呢?”

    我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巨大的热流袭上脸皮。

    稚童,她只是稚童……心里默念着。

    “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权当学术研讨就好了。”她一脸无辜。

    稚童,她是稚童……

    我的眼中,渐渐映入了一个她,小小的身子,眸光异样得明亮,薄薄的唇边总是挂着纯良无害的微笑……稚童么?不是,她……她是一个女子,是我……一直在照顾的女子。

    倏的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我慌忙地转身,几乎是夺门而出的,身后传来她的喊声:“不说就不说呗,不用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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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懿渊十三年,建卯之月。

    我用“流云”,越过断崖,踏进门派的西门。

    算起来,我竟离开了两个多月,一路上车马劳顿,颇为费时。原本正月过完大年,就想回来了。但是,今年我一十五了,爹爹难得的坚持,要我在府里办完及笄酒宴之后,再回门派。我一向不喜欢在府里过寿诞,因为——璘,跟我同一天寿诞。

    娘开始为璘张罗着选妻主了,这次我一点都不羡慕他,我不想嫁人,至少……不想嫁给娘为我选的人。不经意的,想起了临行前,爹爹跟我说的那席话——

    “嫁人,千万不能嫁官,官逐权;亦不能嫁商,商逐利;而最糟糕的妻主,是已然沦于他人鼓掌之中的女子,身似浮萍,命如草芥。所谓的情深意重,根本就掩饰不住受制于人的无助与绝望。我能允你自己挑选妻主,白丁平头也好,游侠隐士也罢,只盼你能寻个好归宿,一个能自保亦能保你的妻主。”

    爹爹经常说,他的出生,注定了他的无奈。我一直隐隐觉得,爹爹并不爱娘,似乎是完全的漠然。那么,爹爹的怨,爹爹的恨,是针对谁人的呢?我不敢问,因为爹爹一激动,就容易咯血。师父曾劝爹爹说,心头一口血,足抵十年命,大悲大喜太缠身。而爹爹回答说,无欲无求地活着,喜怒不形于色,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思呢?

    穿过长廊,走进了东院,我不禁想到,师叔最近还好吗?我离开门派前,她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成,再养一段时日,应该能像寻常女子那般壮实。

    刚步入内院,就闻到浓浓的药味,几名弟子捧着痰盂、水盆、香炉等物什,鱼贯进入主屋。我心中一凛,快步跟了进去。

    师父赫然站在内室的床边,她边上的是刑律堂的珊师叔。我一眼瞥向床上,就见原本活蹦乱跳的人儿,竟然面泛黑紫,气若游丝地闭目躺着。

    “师父,玄师叔怎么了?”不自觉的,我放轻声音,仿佛语气一重,就会断了她的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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