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她一人。 这世上谁人不孤独?只是有些人喜欢将孤独挂在嘴边,有的人让孤独常驻心中。 孤独,习惯了,也就不觉得孤独了。 正陷入无我境界的连翘,突然被人从后背一撞,连翘大惊,一双大手已然箍紧她的臂膀。 连翘尚未来得及尖叫,一声如痴如念的低沉嗓音入了耳,“翘翘,我好想你。” 一颗心宛若被重锤猛击,霎时气血凝住,僵了心神。 “翘翘……”臂膀将她箍的更紧,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侧,他的声音呜呜,仿似压抑着巨大的悲痛,心伤。 连翘嗅到了酒味。 那人的手颤抖着触到她的脸侧,连翘反应过来,骤然出力,挣脱开来。 她踉跄着站起,猛回头,与他隔空相望,目光清冷。 “你是谁?”温离风已然清醒过来,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浑身散发着冷冽气息的黑衣女孩。 连翘心中冷笑,缄默不语。 温立风身穿黑色大衣,带着金丝边眼睛,亦如往昔的温文儒雅。 可如今时常挂着淡笑的唇角却紧绷肃穆,眉宇之间隐着浓烈的悲伤。 “你是谁?”他又问。 “连老先生的故人,听说他女儿也死了,我想老先生没了后人,恐怕再无人来祭拜,便过来看看。”连翘蹲□,开始收拾棋盘茶具。 这句话仿似对温立风打击很大,他的脸一瞬间变的惨白。他慢慢弯□子,手掌捧住脸,发出呜呜的声音,连翘不晓得他是否在哭,这一刻却觉得他像个孤独无依的老人,在为自己的将来哀泣。 想到这儿,连翘觉得自己可笑。 他怎会为自己的将来哀泣呢?他如今得偿所愿,身边是他最爱的女儿还有孩子,更有足够他们享受一生的家产。或许他如今家中又添稚子,儿女成双…… 总之,人生得意如他,又怎会哭泣? 该哭的不哭,该笑的不笑,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世道? 连翘走过他身侧时,他仍旧蹲在那儿。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石子路上躺着一个黑色的包。 连翘看到拉链滑开,露出父亲最爱的那套棋具,那木盒上镌刻的花纹,还有他老人家的题字: 人生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连翘觉得一刻都不能再逗留下去,疾步跑远,泥水溅在裤腿上,仿若鳄鱼的眼泪,浑浊,不堪。 转弯处,连翘放慢了脚步,回头。 远远的,温立风直挺挺的跪在连长荣夫妇的墓碑前,一丝不苟的摆上棋盘,茶具,亦如以往的年年忌日连翘所做的那般。 细致,神思,凝了所有的忧愁与思念。 ** 连翘一路狂奔,雨水结成了细冰,砸在脸上生生的疼。 连翘特别想大哭一场,却是眼中空空,挤不出半滴泪,越是这样,越是难受的无法呼吸。 不知走了多久的路,连翘没有坐返回市中心的公交,她不想在情绪没有平复下来之前见到任何熟人。 离开了宝林山陵园,经过高速出口处,一辆轿车从她身侧急速驶过。 轿车驶去几十米,突然停了下来。 傅亦然直接打开车门,仔细看了两秒,才大喊道:“快上车!” 连翘一愣。 “快点!” 连翘摇摇头,三魂七魄仍在游荡,整个人反应有些迟钝。 傅亦然很固执,直接弃了车,冒雨跑向她,二话不说拽住她的手,将她给拉进了车里。 车内开着暖气,光碟播放着柔和的音乐,连翘将自己缩在副驾驶,动也不动。 傅亦然上了车后,先是脱了外套,而后动作幅度巨大的用面巾纸擦了脸上的雨水,边擦边说:“你这是打哪儿来?这么冷的天,怎么没让聘婷来接你?” “嗯,”连翘轻应了声。 傅亦然转过脸看她,这才看到连翘头发都湿透了,啪嗒啪嗒的滴着水珠,眼神空洞,嘴唇发紫,指关节僵硬,轻微的颤抖着。 “你到底从哪来?”傅亦然心头古怪。 “嗯。” “那我们去啦?” “嗯。” 傅亦然有些担心,突然灵光一闪道:“你不会是从宝林山那边过来,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俯身了吧?” 连翘的眼珠子终于动了动,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傅亦然笑了,“能生气就好,我还当你被什么东西勾了魂呢。” “你还说。” 傅亦然踩了油门,汽车启动,“把羽绒服脱了吧,别感冒了,用面巾纸将脸上的水擦一擦。别整的失魂落魄的像遭遇了什么不幸的事一样。” 连翘显然不想交谈,倒也依言这般做了。 “送你去哪儿?要不玉兰山庄吧?快到午饭时间了,一起吃饭吧。” “随便。”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