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英接着得意道,镜泊湖之上岛屿千千万,唯独只有这座岛与酒坊岛的地下是相通的,也就有了这得天独厚的一眼汤池。 看着热气氤氲的泉池,练朱弦冷不丁地回想起了前天晚上忘尘居里的那一番荒唐事,顿时有些羞耻。然而经过了西仙源里的折腾,他又的确亟需一泓热水来舒缓筋骨。 这里既然是东仙源的客舍,应当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倒可以好好泡一泡—— 他正想到这里,就听见燕英又道:“我要是二位啊,就脱光了往温泉里一泡,再咪一点咱们这儿的小酒……啧啧,那滋味,可真别太好唷!” 脱光了一起泡澡? 练朱弦心里咯噔一下,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某些画面,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愣在了原地。 燕英拿余光偷偷看了看他,嘴角翘了一翘,紧接着一连打了几个哈欠。 “欸~~你说咱们在西仙源里算是睡着还是醒着啊?怎么睡着了反而比醒着更累人……哎,我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喝酒睡觉去了。” 说着,他主动朝着练朱弦挥了挥手:“总之,你们也好好休息,最好是赶紧睡上一觉。今晚上我再找你们来玩,有好去处。” 也不待练朱弦再多问些什么,他便拍拍腰上的酒囊,乐颠颠地出了院子,很快就走远了。 院子里只剩下练朱弦与凤章君两个人。 凤章君习惯性地不说话,练朱弦突然感觉到压力有点大。 虽然眼下早已不能算是二人闲暇时的第一次独处,可从前在云苍山忘尘居里,他是宾、凤章君是主,宾客只需要按照主人的安排,拨一拨动一动、指一指转一转。而现在他们两个都是客,按照凤章君的脾性,恐怕是不会再主动来吩咐安排了。 也罢,那这一次就由自己来主导好了。 练朱弦轻轻晃了晃脑袋,首先将“脱光了一起泡澡”这个念头从脑海里驱逐出去。然后他刚准备问问凤章君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就看见凤章君抽出了凤阙剑,又取出随身携带的鹿皮,仔细擦拭。 ……这是“我心情不好,不想说话”的意思么? 练朱弦微微张开的嘴瞬间定格,片刻之后才将未出口的话换做了一声轻轻叹息。 “那……我先去洗澡了。” 他向凤章君告知了自己的行动,然后起身朝着月洞门内走去。 —— 燕英说得倒是没有错,东仙源的温泉的确是一种极致享受。 首先在一旁的清水池里简单冲洗了身体,练朱弦才坐进温泉。池水不深不浅刚刚没过心口,温度也并没有想象当中那么滚烫。泉底铺着大块光滑鹅卵石,平缓舒适。 他伸手将又长又多的卷发胡乱堆在头顶,然后向后依靠在泉边的光滑岩石上,慢慢放松身体。 东仙源的天空是湛蓝色的,但是蓝得浅淡;不像五仙谷的天空,蓝得浓郁、蓝得纯粹。 此时此刻,不知道那片浓郁的蓝宇之下,掌门师兄、阿晴和大家正在做什么。今日的五仙教中,想必依旧延续着近百年以来一成不变的恬淡生活罢。 练朱弦挺了挺腰腹,呼出一口浊气,脑海中蓦地回想起了香窥中所看见的那些画面。曾善与怀远的过往、诺索玛教主与蛊王,云苍与五仙教的一夜血战…… 现实与过去,梦境与现实,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发生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 其实又何止是那场香窥——这些天来接连发生的所有事,一件比一件更加离奇。自己明明是应邀来参加云苍峰上的法会的,可今天却刚刚离开了西仙源,泡在了东仙源的温泉里。 而仅仅一墙之隔的院子里,还坐着那个与他青梅竹马却离散百年,如今再见依旧倾心的男人。 ……真是越想越乱。 温泉泡久了,不免会有些头晕脑胀。正当练朱弦准备起身穿衣的时候,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他扭头,居然看见凤章君掀开门口的锦屏藤走了进来,站到一旁的清水池边,开始除下外袍。 这难道是也要来泡澡?! 练朱弦心里嗡地一声,三分惊骇,七分惊喜。 这些天来,他虽与凤章君形影不离,却从未见过凤章君宽衣解带的模样。再加上云苍法袍繁复厚实,就算上手去摸都摸不出个所以然来,着实有些遗憾。 现在天上掉下个大馅儿饼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