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克制不住问出来了。 若是一个人怕另外一个人,一些小动作就能泄露她的情绪。 他手中的伞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程祈宁越走离他越远。 前世她就怕他,怕他夺了她皇儿的命,可是却又因为要来为皇帝求情,迫不得已屡次来找他。 程祈宁细眉微微蹙起。 害怕谁这种话,怎么可能当着那个人的面直接说出来? 而且现在她对唐尧,算不得是怕,该是一种防备。 从在京郊遇到哪些匪盗开始,程祈宁便觉得唐尧这个人仿佛是一个先知,虽然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又看上去一副潇洒不羁的模样,但是自始至终一直有着成竹在胸的姿态。 再加上她梦里戴着黑色麒麟玉的人…… “不怕的。”程祈宁摇了摇头,“世子多虑了。” 唐尧神色微漾,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她真是不怕? 他忽然想起前世他辅佐着养在她名下的九皇子顾銮上位之后的事情。 顾銮日渐长大,羽翼渐丰,不满只做个傀儡,渐渐有了要冲破他的钳制的意图。 有一次在朝堂上同他争吵,顾銮未能如愿,铩羽而归之后气极而病。 正好那时他看出了顾銮藏的极深的阴暗心思,对顾銮已有杀心,允了太医去看他,却让太医在药里加了点别的东西。 后来顾銮果然如他所愿的病重,而作为太后的她亦如他所愿,请他入宫。 她替新皇求情。 为了顾銮,她竟然愿意折煞自己太后的身份,跪于大殿之下! 她的柔情没有半分予他,却全给了那个只能倚仗着他治国的傀儡! 那时候的他被怒意冲昏了头脑,虽知道程祈宁只是将顾銮视为亲子,却还是愤怒到眼底赤红一片。 他捏着她削瘦的肩问她:他是不是个恶人?是不是真如外界传言,是个黑心黑肝、注定为后人唾弃的奸臣? 面上愤怒,心里却在怕,怕她同大楚人民一样,明面上敬重他,背地里怕他唾弃他不屑他。 牡丹花钿妆额的她美的过分,满眼错愕,却是坚定摇了摇头:“国公爷是明臣,能辅佐皇儿他守得海晏河清,并非奸臣。” 那时她拼命摇头,言之凿凿,当日情形就如同今时今刻这般! 好一个心口不一的小骗子! 他观察她太久,她的性子他清楚。 程祈宁瞧起来乖,却狡猾,为了她在乎的那些人,撒谎也可以。 她现在显然还未到信任他的时候,瞧她那微微往后撤的身子,明明白白地告诉着他,她现在,还是防着他的时候。 所以他才不信她的话。 程祈宁话音落后,半晌未闻唐尧回应,却觉得身边冷飕飕地,抬眼看了唐尧一眼,身子稍微僵了僵。 怎么突然之间,他就像是生气了? 她说错话了? …… 前世之事是压在唐尧心上的石头,送了程祈宁回谷露居之后,他提着那把收起来的油纸伞,神色不虞地往客院走。 广陌不知何时现身出来,看了眼唐尧手中的油纸伞,神色略有些古怪。 这油纸伞小而轻盈,一看便是给女子用的。 唐尧却是轻抬眼皮:“有事?” 广陌还未说话,唐尧又斜斜睨了广陌一眼,斜飞进鬓的直眉微挑:“小爷让你办的事,可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