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情报送抵远安城时,魏狄已经消沉了数日,像和谁赌气似的成天沉着一张脸埋头练兵。溯辞抱着热乎乎的栗子坐在校场边上看着魏狄挥汗如雨,扭头问薛铖:“你真不打算先跟他通个气?” 薛铖将徐冉送来的信叠好塞回怀里,笑道:“专心练兵挺好的。” 溯辞十分同情地看了看魏狄,又看了看薛铖,叹道:“碰上你和徐冉,魏狄也真够惨的。” 薛铖付之一笑,拍拍她的肩,道:“走吧。” 二人并肩离开校场,一路返回住所。刚将院门推开一角,就听咚的一声闷响,巷子拐角处跌跌撞撞冲出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直冲他俩奔去。薛铖蹙眉斜跨一步挡在溯辞身前,伸手横剑在前,将那人挡在一臂之外。 那人丝毫不惧,竟伸手握住剑鞘,霍然抬眸看向薛铖。 那是一对深陷的眼窝,嵌在枯槁消瘦的脸上,浑浊的眼眸散发着狂热的光芒,干裂的双唇翕张,哑声呼喊:“将军!薛将军!” 薛铖更加疑惑,问:“你是何人?” “求你,求求你!”那人并不回答他的话,握着剑柄的手指颤抖,力竭声嘶地喊道:“让我见见娇娇,就一面、一面就行!” “陆娇?”溯辞率先反应过来,从薛铖身后探出头,惊道:“你是商家三少爷?!” “是。”那人霍然转头看向溯辞,忙不迭点头:“我就是商景辰。” “商家三少?”薛铖皱起眉头,“不是应该卧病在床么?” “我没病!”商景辰疯了一般地叫嚷起来,却又突然收声,哀求道:“让我见见她,求你了。” “陆娇如今仍在黑龙寨,并不在远安城。”溯辞解释道。 “我知道。”商景辰的目光饱含哀求,低声道:“我知道你们会剿灭黑龙寨,我只求那时候让我见见陆娇。” 薛铖闻言面色更沉,道“商少爷,这件事……” 他的话还未说完,不远处便传来声声疾呼和纷杂的脚步声,“少爷!少爷!” 三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领着一群家丁匆忙奔来,全然无视薛铖直接上前拉扯商景辰。商景辰面色惊惶,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嚎叫:“放开我!放开我!” 薛铖看不过眼上前拦了一手,问:“你们是什么人。” 此时管家才恭恭敬敬上前对薛铖作揖道:“薛将军,我乃商府管事,我家少爷常年抱病,若是冲撞了将军,还望海涵。”说着又亮出了商家腰牌,言说需带商景辰回府看大夫。 话已至此,薛铖不好再拦,只能看着一群人七手八脚将人架上轿子。临去前商景辰还死命扒着轿门冲薛铖嘶吼:“薛将军,求你了!”最后被管家拉回轿中,匆匆离开。 直到轿子消失在街头,溯辞才摇头叹道:“也是个苦命人。” 薛铖收回目光,拉着溯辞走入院内,这才说:“看样子商老爷并未将之前商议的事告诉商景辰。” “瞧他这样子,我若是商老爷也不敢轻易说。”溯辞走入屋内,翻了只茶碗倒水喝,慢慢说:“心中执念太深,若贸然见到陆娇,只怕会生出旁的祸端。商老爷恐怕也是担心这个吧。” “不过如此病弱之人竟能独自从商家跑出来找到这里,他这点执念的毅力也是可叹。”薛铖赞同地点头。 溯辞付之一笑,转眼却想到了别的事,立刻放下茶碗郑重对薛铖道:“合围一事不能出任何纰漏,将军,你们临行前务必清点好人数。” “你是怕……”薛铖差异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回想起商景辰眼里那样异常狂热的光芒,溯辞心里无端涌上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 时光稍瞬即逝,眨眼便至正月。 今年因剿匪一事特殊,加上薛铖等人又是头一年来涿州,这个年过得异常简单,甚至兵马营的士兵们都未有回乡探亲,一头扎进了越来越紧凑的训练中。唯有年三十那日薛铖特意命人置办了好酒好菜,与这些弟兄们吃了顿丰盛的年夜饭。 而随着婚期临近,徐冉被徐大娘拉着试了一身又一身的衣裳首饰,到最后几乎一听见徐大娘的声音就下意识地拔腿就跑,惹来寨中人一顿哄笑。徐冉劝了好几回不用这么正经,却次次被她以假戏也得往真里做、不能丢了燕云寨的脸面为由堵了回来,只得败下阵来任由她收拾。 等正月十一那天,薛铖亲自点兵,选出最精锐的队伍,由帐下各将分别领队,分头悄悄从远安城出发奔赴盘龙山。与此同时,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