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段荀极其党羽十数项罪责,包括勾连匪寨私铸兵器等,全城哗然。有苦于段荀盘剥者拊掌叫好,亦有平日与段荀多有牵连者惴惴不安、或收拾细软准备避风头,偶有几个胆大心思活络的竟准备呈上段荀的罪证,向薛铖投诚。 薛铖没心思理会这些人,随着段荀党羽接二连三落网,衙门内的官职霎时空缺了不少,他与季舒城忙着遴选合适的人手添补必要空缺,魏狄则忙着将官署内外的关键人手换成兵马营的士兵,又嘱咐单青好好筛选归降的衙役守卫、妥善安置。 等忙完这些事,天已擦黑,一群人几乎一整天滴米未进,饿得前胸贴后背,正商量着买些吃食填肚子,就闻到一股诱人的饭菜香味从门口处飘散入内。原是溯辞去寻来徐冉等人,为官署内外忙碌的众人准备了热气腾腾的饭菜,一面招呼着,一面流水般送进官署。 薛铖从杂乱的桌案后抬起头,便看见溯辞笑盈盈地提着食盒走入屋内,对他说:“饿坏了吧?” “方才忙着倒不觉得,这会儿闻到饭香味儿才真觉得饿了。”薛铖抻了抻胳膊,连忙将桌上杂乱的案卷推至一旁,腾出一小块空桌面帮溯辞摆放碗碟。 菜式都是些家常菜,但因此番大获全胜的缘故,吃进嘴里却格外甘美,连薛铖都一时没收住嘴,狼吞虎咽扫了三海碗饭才罢休。溯辞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烤地瓜笑眯眯地揶揄他:“这若是被不知情的看到了,怕是要以为兵马营穷困如斯,连将军都没吃过一顿饱饭。” “一桩大事落定,心里痛快,多吃两碗又何妨。”薛铖放下碗筷,笑吟吟地望着她。 见他的目光在自己手里的烤地瓜上流连了几圈,溯辞撇撇嘴,撕下一小块递给薛铖,道:“一州刺史落马,牵连出这么多贪腐官员,也不是一桩小事了,你后续打算怎么办?” 薛铖毫不客气地接了,一口吞下,含糊道:“段荀一死,他的那些所谓亲信巴不得把什么事都往他头上扣,一个接着一个地把段荀这些年作威作福的罪证招得干干净净。”说着指了指桌上的那些案卷,道:“全在这了,等整理完,明日我便派人上书进京,等陛下和三司定夺。” “这一来一回加上京里各位大人扯皮,少不得要一两月吧?”溯辞喃喃。 “这不正好么。”薛铖伸手拈去她嘴角的一抹残屑,伸舌舔去,笑道:“这些时间足够收拾那帮山匪了。” 溯辞顿时抖擞精神,倾身问:“准备拿黑龙寨开刀了?” 薛铖颔首:“离黑龙寨迎亲的日子不远了。” 溯辞掰着指头算了算,点头道:“算起来也就剩一个来月了。将军,你真打算用这门亲事做引子?” “放心,不会让徐冉委屈的。”薛铖捏了捏她的脸颊,目光深远,幽幽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养回点肉,这两天又折腾没了。” 溯辞:将军你在可惜些啥?! 这边薛铖和溯辞在屋里说悄悄话,那头徐冉和魏狄坐在屋顶上谈天说地,时不时发出几声爽朗的大笑声,唯有季舒城一人端着碗坐在石桌边,无言望天,突然生出一种自己太过多余的感觉,默默叹了口气。 涿州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我得赶紧走! *** 这夜黑龙寨内沉浸于一片肃色之中。 远安城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逃不过各方眼线,祁振大张旗鼓闯城支援段荀、重伤而归的事也早传到了祁老爷子耳朵里。据说老爷子气得砸碎了自己最爱的那两颗核桃,下令将祁振禁足院中,无令不得擅出,又将祁振身边用得上的人抽调得干干净净,除了几个老实仆人和大夫外,不许任何人探视。 眼看着血水一盆盆从屋里端出来,祁振的几个妻妾哭成了泪人,然而碍于老爷子淫威,无人敢逾矩。 老爷子虽然盛怒,但终究是自己的骨肉,在治伤救命上没有半点含糊。可就算良医名药塞了一屋子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