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丛言的面色有些沉,待走远几步后问道:“国师方才所言何意?” “莫非大人真的相信那刺客所言?”黎桑声音不无讽刺,道:“如此荒诞的理由魏国绝不接受,既然诸位没有办法撬开他的嘴,那我只能禀告承光帝,将此人带回魏国严审!” *** 等黎桑入宫觐见、魏狄揣着热乎的消息赶回骁卫府时,溯辞正在薛铖屋里喝茶。 她悄悄留下了上回穿走骁卫服,今日摸着之前薛铖送她出府的路又悄悄溜了进来。近日骁卫府守备森严,中途还差点被人发现,好在有惊无险,寻了个空档钻进了薛铖屋内,将他吓了一大跳。 魏狄进来时,她刚被薛铖说了一顿,缩在屏风后委屈巴巴地捧着他的茶碗小口啜着,竖起耳朵听魏狄急吼吼地向薛铖禀告。 “将军,黎桑那厮去了天牢,扬言大理寺既然查不出来,就要将人带回北魏审问,如今已入宫觐见去了!” 薛铖屈指轻叩桌面,沉默不言。 溯辞闻言从屏风后探出脑袋,道:“放心,他这次入宫必不会有所收获。” “溯辞姑娘?”魏狄吓了一跳,惊道:“你怎么在这儿?!” 溯辞并不回答他的疑问,自顾自道:“大理寺和骁卫才前脚破案后脚就被讽为无能,承光帝好歹是一国帝王,再怎么摄于北魏威视,也不会容许脸面被一个国师轻易拂去的。况且大理寺全权负责此案,沈大人必不会轻易放人。” 薛铖点头道:“黎桑必会想方设法保住北宫政,只怕他还有后招。” 魏狄则心情复杂地瞥了眼屏风,有一瞬的走神。 说起来是不是该把将军这屋里的软塌换张大点的?这得多挤啊。 “万一他们劫狱成了……”溯辞蹙起眉头,有些担忧。 “不会。”薛铖断然否定,道:“天牢守备森严,若无内应很难成功,就算真把人劫出来,也难安稳把人送出晋国。以真相未明为借口把人光明正大带离晋国的确是上策,只怕黎桑会死咬着这点大做文章。” 魏狄陡然回神,焦声道:“那我们如何是好?” 薛铖摇摇头:“刺杀来使,按晋国律例当腰斩于市,他既认罪,如此处置无可厚非。但若为向魏国示好,将首犯交由魏国处置也无不可。只能看陛下如今是尚有如此决断和魄力,还是甘愿向魏国俯首了。” 此言一出,屋内的气氛顿时沉闷起来,魏狄只觉胸口憋得慌,闷声说了句“我再去看看”,便低头匆匆离去。 薛铖依旧望着深棕的桌面出神,溯辞见他面有忧色,伸出一只胳膊向他招了招,道:“将军。” 薛铖闻声看去,随后起身走到软塌旁坐下,问:“怎么了?” 溯辞搭着他的肩起身跪坐在他身侧,把手塞进他的手心,道:“这下是不是觉得我偷偷跑来特别有先见之明” “何以见得?” “你看魏狄跑得那么快,我若不来,可怜的薛将军岂不是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溯辞冲他眨眨眼,拿肩膀撞了撞他。 薛铖失笑,握住她的手,道:“夫人有何高见?” 溯辞倾身上前,低声道:“将军,其实此事无论结果如何你都无需在意,不论承光帝是何态度,你心里的疑惑都会有一个答案,不是么?” “最重要的决断不在他们手中,而在将军心中。”溯辞眼眸闪着亮光,一字一顿道:“只要将军心里有了决断,必可拨云见月柳暗花明。” 她翻过他的手掌,葱白的指尖在他手心勾勒出一个又一个图腾的形状,她说:“上位者若为明君,将军可成千古贤臣;若上位者不仁,将军这双手同样能翻云覆雨扭转乾坤。” “昨夜我曾问将军,你手中所握是否配得上心中所愿。今日,我再问将军一次,为了心中所愿,你这双手敢握住什么?” “烙铁利刺、生杀予夺、天下兴亡,将军敢不敢、愿不愿伸手一试?” 她的双眸仿佛蕴含着无可抗拒的吸引力,将他缓缓拉入其中。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