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行事低调,他的童年大部分时光都在王府的院子里度过。再大些便被送进了军营,一路摸爬滚打至今,不是没有夜归之时,只是从来没有仔细留意过这夜色下的万家灯火到底是何景色。 见他怔愣,溯辞索性拉过他的手,三两步跑向屋子,轻身而起直上房顶! 夜风吹拂而过,醉意上头,她的步子不是很稳,落脚时有些摇晃。薛铖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腰,这才免去了滚下屋檐的惨剧发生。 溯辞浑不在意,眺望向京城中心的方向,踮起脚尖,兴奋地指着远处对他说:“快看!” 怕她立不稳,薛铖没敢松手,站在她身后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小院屋顶不算十分高,但附近并无多少高楼,视野中暖橘色的灯火一路蔓延,远处有玉宇楼阁参差林立,月光星辉与满地灯火交相辉映。再往远去,是沉浸在夜色中的大晋皇宫,星点光芒隐隐勾勒出宫墙飞檐的轮廓,光影明灭,神秘而饱含威仪。 “真美。”溯辞由衷赞叹,“西境的夜晚就没有这么多灯,绿洲和沙漠都沉睡在黑夜里,只有月亮和银河的光芒。这个时候部落里的年轻人就会烧起高高的篝火,美酒和胡琴相伴,胆大的姑娘还会约见自己的情郎。” 她转身看向薛铖,脸上的笑容恣意张扬,“薛将军,你可曾见过沙漠女儿的舞蹈?” 不等薛铖回应,她把手里的酒壶往他怀中一塞,脱离了他的双臂,踩在屋顶细长的脊上张开了双手。足尖点起,衣袂裙摆在风中轻扬,她的双眸闪着动人的光芒,每一个动作、回眸间都定定看着薛铖。 薛铖忽然想起那日在赵家的剑舞,彼时她手中执剑,似界外修行的剑仙。如今她手中空无一物,素手在光华中翻转,却如执彩锦,恍如从灯火中走出的月夜精灵。他仿佛听到了大漠旷野中回荡的胡琴声音,嗅到了篝火灼灼的气息,脑海中有零碎的画面一闪而逝,难以捕捉。 溯辞在屋顶尽情的旋舞,在最后面向薛铖伸出了手,整个人向后仰去。恰有风吹过,拂起她的衣摆,整个人似要乘风而去。 薛铖一惊,一个箭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却见她盈盈一笑,借着他的力道倾身向前扑进他的怀抱。 酒香气混着她身上的味道钻入鼻尖,薛铖僵了僵,还是扶住了她的肩头。 溯辞抵着他的前襟抬头问:“好不好看?” 薛铖目光闪烁,慢慢点点头,又道:“你喝多了,夜又凉,该早些歇息。” “薛将军。”溯辞十分不满地嘟起了嘴,“你躲什么呀?” “我没有。”猜出她话中所指,薛铖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我只是担心你……” 溯辞突然凑近他的脸,吓得薛铖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噫——”溯辞眯起眼,道:“借口。” 大约太过贴近,薛铖感受到怀里人儿玲珑的曲线,身体又是一僵,想要将她推开一些,却被勾住了脖子。她的脸上又薄薄的醉意,但是那双眼却清明得很,薛铖一时间也不明白她到底是真的喝醉了,还是借着这点酒意胡闹。 “薛铖。”她轻唤他的名,有些委屈地问:“我都等你一天啦,你怎么还这么别扭呢?” 薛铖十分无奈。他这一天忙得焦头烂额,一得空便往她这儿来了,哪有那么多时间思考这些。 “喜不喜欢这种事还需要深思熟虑么?”溯辞眨了眨眼,循循善诱,“大方一点嘛。” “溯辞。”薛铖拿她无法,叹气道:“我不想如此轻率对待。” “借口!”溯辞轻哼一声,道:“那我问你,你可有心仪的女子?可有青梅竹马的婚约?” 薛铖摇头。 “那你可曾亲力亲为照料过别的女孩?还这样抱过别的女子?可还……”她凑近他,飞快在他唇上一啄,问:“可还这样吻过别人?” 薛铖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屏息凝神瞪眼看着溯辞。 “唔,看着就不像。”溯辞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得出了结论,随后仰脸笑了起来,“薛将军,你看你现在抱着我、刚才亲过我,若不喜欢我,这算什么呀?” 刚、刚才那是你亲的! 薛铖心里无语凝噎,但却无从反驳她的话。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眉眼,脑子里突然冒出了多年之前魏狄拉着他听过的说书先生讲的故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