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铖摇摇头,顿感棘手。 不等他想到什么两全的计策,溯辞已经换好衣服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即使魏狄挑的是最小号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仍然有些大,不过已比她那身肥大的袍子好了太多。腰带束出纤瘦的腰身,衣袖偏长被溯辞往上折了折,比起那张脸,露出的手与脖颈颜色白得扎眼。 薛铖垂下眼睑,暗自把另一件事提上了日程——是该好好给她易易容了,现在这模样成什么样子! “将军!”正欲开口之际,帐外候着的魏狄突然挑脸而入,满脸肃色疾步而来。他轻轻扫了溯辞一眼,而后越过她行至薛铖身侧,附耳低声道:“丰将军到了。” 薛铖一愣。 这么快? 惊愕转瞬即逝,薛铖看了看溯辞,对魏狄吩咐道:“你先带她回原来的帐子,缺的少的都备上,好好收拾收拾,旁的事容后再议。” “是。”魏狄领命,并不向溯辞多解释什么,只道:“姑娘,走吧。” 溯辞也不多言,十分爽快地随魏狄出帐。 待他二人走后,薛铖又命人收掉帐内碗碟用具,整肃仪容,亲自前去迎接丰将军。 *** 丰将军丰年,年四十有余,统庆林军,常驻肃州,亦是一员悍将。 他与薛铖的关系不好不坏,早年薛铖曾在他帐下经历过一战,得过几句提点,也不算全无交情。 前世丰年战死渭水城,今日再次得见,薛铖内心五味杂陈。 当时丰年身陷敌阵,北魏欲劝他归降,却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直到现在薛铖都还记得丰将军的呐喊:“北魏贼子!我大晋儿郎铁骨铮铮,岂会因汝等巧言令色折了脊梁!欲取渭水城,需踏着老夫的血肉过去!” 只是等他率军突围,也只来得及抢回丰将军的残躯而已。 那一晚,满城哀哭,白烛的光芒盖过了月色。 薛铖心情复杂,丰年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这次来不仅仅是得到调令让他率军随薛铖北去渭水城,他的怀里还揣着一封沉甸甸的、来自京城的密信,上头那个金灿灿的宫印烫得他坐卧难安。 乱了啊、全要乱套了! 二人各怀心事前后进入帐中。 “丰将军一路颠簸辛苦,待晚间设宴为将军接风洗尘。”薛铖抱拳道:“不过战事吃紧不能过多逗留,恐怕明日就需拔营启程,望将军见谅。” “无妨。”丰年摆摆手,眉心依然皱着,“在此之前,有样东西要交给你。” 薛铖诧异:“何物?” 丰年从怀中取出那封信递给他,道:“京里的密信。” 雪白信封上那枚金灿灿的宫印刺痛了薛铖的双眼。 那金印,他曾见过足足十一次。 这代表了大晋承光皇帝的亲令。 “这是随调令一同给我的。”丰年道:“传令的是陛下身边的裴公公,要求我把这密令一并带给你。” 薛铖抿了抿唇,拆开信封。 薄薄的洒金笺展开,扫过信上的内容,薛铖的面色陡然一沉。 丰年见他面色不虞,长长叹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我知你心系家国,但此事你还是早有决断为好。” 薛铖指尖微微用力,将精致的信笺捏出一道道狰狞的褶子。 *** 砰—— 名贵的瓷杯摔在地面,溅得满地都是,上头勾勒得惟妙惟肖的君子兰四分五裂,只剩残花断叶。然而杯子的主人犹不觉解气,抬手又将那只玉似的白瓷壶扫落于地,怒道:“他疯了么?!” 屋内的下人早已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