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红了,细细的绒毛衬着绯红的肌肤,像是初熟桃儿顶端上那一抹红尖。脸红起来,她又觉得害臊,又怪他说地太直白,眉眼飞起横了他一眼,眼波中竟已脱去稚涩,有了少女的风情。 谢兰衣几不可察地怔愣了一下,随即眼里漾开温温的笑意,手习惯性地又要抚上她发顶,却又在即将伸出之时按下。 “我要走了。”他张开口,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这句话。 襄荷疑惑地望着他,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要走了。”谢兰衣重复道。 襄荷一愣,像是一场秋霜骤然袭来,绯红逐渐从脸颊上褪去,“……走?走去哪里?回……京城么?” “不,京城早就看够了,我只是,想去看看这万里山河,看看那些未曾见过的风光。”谢兰衣温声说道。 襄荷逐渐冷静下来,竟还有心思开玩笑,举起石桌上还摊开的书道:“难道是羡慕这石斋道人,想去寻仙问道?” 谢兰衣摇了摇头,“不,我早有此意。” 襄荷沉默不语。 谢兰衣又说到,“幼时,父亲常将我放置肩头,寻一宫殿高处,指着远方道:这就是我们谢家的江山。我对是不是谢家江山不感兴趣,但却也想亲眼看看宫墙之外的天地。后来伤了腿,出入都需人抱扶,我想此生或许都无法实现幼时愿景了。” “后来偶然接触墨家机关之术,我的心思又活动起来,苦研数年,终于制出这既能登山又能涉水的山水轮车。”他指了指自己坐的轮椅。 襄荷讶然,这才知道,那辆轮椅除了是移动暗器架和药箱外,居然还能爬山涉水。 “且我也算习医之人,医术一道,闭门造车最不可取,山中幽居虽好,但时日一久,只怕医术全要荒废了。” 襄荷沉默地点点头。 她如何不知道他说的都对。 她还记得小时候那段跟着兰郎中行医的日子,虽然风餐露宿,衣食不继,但却还是快乐多过忧愁。走过城郭与乡村,遇过千般万种人,高山平原,密林深壑,那万般风光,绝不是从书中,从画中可以全部领略。 就连她也时常想着,等书院事了,再跟兰郎中来一次游医之旅,兰郎中可以磨练医术,增广见闻,她可以搜寻各处的野花野草。 相比起她,谢兰衣长到这么大,却只到过京城和襄城两处地方。 她的心里忽地隐隐酸疼起来,胸口闷地慌,也不知道是因为心疼,还是因为不舍,亦或是别的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不会阻拦他。 “那你可不要走得太远,记得给我写信。”她微微笑着说道。 谢兰衣抬起手腕,顿了顿,终于还是缓缓落在她头顶,像是她小时候那样,轻轻摩挲。 “嗯。” 今儿打襄荷从书院回来,兰郎中就觉得自个儿闺女有些不对劲。平日都精力充沛地跟猴子似的,今儿却像热天趴树下的懒猫,杏仁眼垂了一半,越发显得无精打采。 而且去书院一趟,回来坐了辆马车,后头还跟了辆,两辆车搬下一大堆东西来,过分的是,她居然神神秘秘地不让他看! “闺女,咋啦?是不是书院又出事儿啦?不是说什么监察都走了,新院长也选出来了么,还愁啥啊?”有问题就问,憋着不是兰郎中的风格。“还有,这里面都是什么啊?” 襄荷有气无力地看了兰郎中一眼,又瞅了瞅地上放的三个超大木箱子,瘪瘪嘴,到底还是郁闷地一头砸到自家爹胸口。 木箱子里都是谢兰衣让她带回来的东西,各种成药不说,满满当当地装了一大箱,她就算是个药罐子,估计也得两辈子才能吃完。还有两箱都是各种机关,大到守家护院的炮弩,小到发簪样式的暗器,保证谁想对她不利,都得被戳个透心凉。 他考虑的那样周全,生怕他走后她出什么事,可是……她居然不想要那些他精心准备的东西。那么多东西,她得用到什么时候才能用完。若是东西少一些……他会不会就会因为担心她而很快回来? 兰郎中被闺女这一砸吓得不轻。他家闺女他自己知道,打小就乐观的不行,整日笑盈盈地忒讨人喜欢,像这么明显闷闷不乐,还郁闷地钻他怀里的动作,他从她还是奶娃娃时就没见过! “闺女,你咋了?你别吓爹!” 襄荷头还埋在兰郎中胸口,使劲儿地蹭了蹭后,声音闷闷地传出来: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