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她注视的时间有点久,周清晗忽地朝她这里瞥了一眼,冷冷清清的目光好似红梅覆雪,清极,艳极,冷极。 周清柯似乎也察觉到什么,原本春水一般四处流淌的眼神忽地流到了她的面上,波光滟滟的眼眸似乎含着笑。 襄荷有些不自在地把头扭一边去了。 这一扭头就又看到俩熟人。 一个是商院的赵寅年,另一个,却是那日拦住刘寄奴说他面熟的少年,据周清枫说是他嫡母那边舅舅家的表哥,名字叫做姜武,他坐在兵院的位子。 除此之外便没什么熟人了,在座的许多都是生面孔,倒是女院的几位看着都有些面熟,只是除了周清芷,没一个能叫出名字的。 瞥到周清芷时,襄荷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周家一家便占了簪花宴的三个席位呢。 仔细一听,耳边正有许多人对此议论纷纷,连她旁边的陈青禾也正跟学兄们咬耳朵。 “周山长真是教子有方,子女三人,可也算得上一门三杰了。”一位学长道。 “清晗学兄自入院以来,魁首的位子便再也没有旁落,如此奇才,我辈实在是拍马难及啊。”另一位学长星星眼道。 “清柯学兄其实也不错,入院三年,虽不说次次榜首,但也是簪花宴常客,只是有兄长珠玉在侧,光辉难免被掩盖了少许。”陈耕道。 “这也正常,他可是庶子呢。”前面的学长道,说罢又低头小声说了句,“嫡庶一般风光,于庶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话却引得另一位学长嗤笑,“这话放在别家倒也没错,但放在周家可就不那么适用了。” “此话怎讲?”众人纷纷询问,襄荷听了也觉得奇怪,想着周清枫还在周夫人手下讨生活,便竖起耳朵仔细听起来。 那学长得意一笑,“你们可知周夫人为人?” “怎么不知,那可是个贤良人啊。” “据说是雍州姜家的女儿,虽出身武将之家,但柔顺贤良,与周山长结螭二十载,琴瑟和鸣,夫唱妇随,是为世间夫妇典范。” “我娘说周夫人就是个肉做的菩萨,能忍世间不能忍之事。” ……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道。 “这就是了,”那学长笑道,“周夫人素有贤名,对待庶子妾室更是心存仁厚,周山长后院也有几房妾室,你们可曾听过周家有过妻妾不合的传闻?” 陈耕不以为然:“面子功夫罢了,大家夫人在外面有几个不贤良的。” 说罢又低声道:“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别说出去,我有一位姨母,人前装地可贤良了,其实整日跟我娘吐苦水,骂姨娘骂庶子,恨不得他们早早死了,全没面上的云淡风轻。” 那位学长竖起眉毛,“那是你姨母没肚量,周夫人可不是这样的人。” 说罢又吧啦吧啦许多周夫人的事迹以反驳陈耕,其中如何善待妾室善待庶子的事迹,几乎说都说不完。 陈耕等人听了之后俱被说服,一起赞起周夫人的贤良,说着“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之类的话来,只有陈青禾大概是年纪还小,没怎么掺和学长们的谈话,跟襄荷一样全程旁听。 而襄荷听完了这群男人的八卦,只想朝他们竖个中指,掀桌的表情更是几乎表露在了脸上。 平时看着那么可亲,怎么一谈到女人,这些男人的沙猪本性就暴露了呢! 不喜妾室庶子就是没肚量,那全天下女人还真没几个有肚量的了!倒是那个周夫人,如此贤良大肚,襄荷只能怀疑她是不是对周山长真有感情。 她内心充满了吐槽的欲|望,不过显然,这个场合不适合吐槽,因此她也只能忍了,不过还是记下了几位学长的样子,想着找个机会一定要不好好“教育教育”他们。 好在,关于周夫人如何贤良的话题并未持续太久,众人又将话题转到周冷槐如何教子有方上了。 “修身齐家,周山长这两项做得实在让人无可指摘。”陈耕感叹道。 “那是,周山长又不像姓崔的某人,”陈青禾终于接上话,还意有所指地挤眉弄眼,“人家那才是真正的大儒呢。” 襄荷入院后,关于她如何入院的故事自然传了开来,当日眼见者众多,即便山长们有意掩饰,崔实的作为却还是广为人知了。 有人不以为然,有人成为其拥踅,但起码在农院,对于崔实的态度却是一边倒的鄙视,甚至有人私下里直接说他伪君子。这不仅是因为崔实与襄荷之间的龃龉,更是因为他一贯对农院冷嘲热讽,且与农院院长不和已是人尽皆知。 此时陈青禾这么说,便是捧周冷槐的同时还不忘踩崔实一脚。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