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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谁还能盖过他?

    想到此处,方才走神失态的带来的尴尬终于稍解了一些。

    “下一个,”,卜若地又点了一个学子的名字,这次,却是指向了满室最特殊的哪一个,“——兰襄荷,你以为何?”

    众人的目光“唰”地转过去。

    且不同于课前偷偷地打量,这次是正大光明地看。

    沈知节也看过去。

    只见那小小女童敛衽站起,虽然是女儿家,却没有一点小女儿的娇态,如其他学子一般背脊挺直,仿佛就跟其他人一样,也是个正常的学子一般。

    不,不一样,她比其他学子更从容。

    虽然背挺得笔直,面上神色却是轻松惬意的,仿佛此刻不是与先生对答,而是漫步于春日花间。

    哼,这又有什么用?

    不过是小儿无知无知者无畏罢了。

    沈知节哂笑着暗想。挑挑眉,倒要看看她说出些什么。

    何为农?

    “农为百姓。”

    沈知节听到一道软软糯糯,还带着童音的声音说道。

    只有这四字。

    何为农?农为百姓。

    这算什么应答?

    她是想说农是农夫么?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真是俗不可耐的应答……

    如若不是场合不对,沈知节几乎要笑出来。

    “哦,此话何解?”,卜若地却捋着长须笑眯眯问道。

    襄荷也笑眯眯回他:“方才诸位学兄也说过了,字形上解,农是耕种之意,那么,何人耕种?自然是百姓,也就是‘民’。没有百姓,便没有耕种。天子百官统社稷,黎民百姓理稼穑,农便是民,民便是农,无农无以养民,无民无以生农,是以重农便需重民,重民更需重农。”

    胡说,农是农,民是民,怎能完全等同?!沈知节内心不屑。

    卜若地却听不到沈知节的内心独白,他走到襄荷身前,微微弯腰,苍老的脸上因笑容而皱起更多的褶子:“这些全是你自己想的?”

    “嗯,”襄荷点点头,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挠挠头,“瞎想罢了。”

    卜若地却笑着摇头:“瞎想又如何?人不怕瞎想,就怕不想。”

    “那山长觉得我是瞎想么?”,襄荷好奇地问。

    卜若地摇摇头。

    “那就是山长也觉得我说的对了?”襄荷双眼瞬间亮晶晶的。

    卜若地却又摇了摇头,“对,也不对。”

    “端看人如何想。你若觉得对,那它便对;但他人若觉得不对,与他来说,便是不对。有些事本无对错。”

    这是打什么机锋呢?沈知节皱眉。

    襄荷凝眉想了下,随即却施了一礼,道:“学生明白了,多谢山长教诲。”

    卜若地含笑。

    问过这个“何为农”的问题,卜若地便开始了正常的讲授。

    时间很快过去,下午一个时辰的授课时间匆匆而过。

    卜若地甫一离开,室内便喧腾了起来。

    学子们大多是十来岁的少年,还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有师长在未免拘束,此时卜若地一走,又经过方才一堂课“共患难”的经历,室内的气氛与课前的便完全不同了。

    许多学生已经不在自己书案前,而是窜到其他书案前说笑攀谈起来。

    沈知节慢吞吞地收拾起笔墨,双目余光注意周围,搜寻着可能来自己身边的人影。

    可是,为什么没有?

    他做出了精彩的应答,他们不是应该佩服他的学识广博因此上来攀谈么?为什么会没有?!

    “……学妹,方才山长那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呢……”

    “……学妹,听说你今日狠狠骂了其他几院的猖狂小子,真解气啊!”

    学妹学妹学妹……

    沈知节猛地回身。

    那个小小的书案后的身影几乎被人群淹没。

    怎么会这样?!

    他紧紧地握起拳头。

    做出精彩应答的明明是他,为什么都围在她身边?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你连瞎想都不想啊。”一个笑嘻嘻地声音说道。

    沈知节这才悚然发现自己竟然将疑问说出了口。

    旁边那曾拉他衣角的少年笑吟吟说道,一边说一边望着那被团团围住的地方,“唉,今日人多,怕是无法与兰学妹畅谈了,还是不凑这个热闹了。”

    ——瞎想又如何?人不怕瞎想,就怕不想。

    卜山长的话回荡在耳边。

    就怕不想,就怕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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