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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眼里还水汪汪的,看上去像是刚哭过又像是刚笑过。

    周清枫的院子叫清风苑,从小门过去要路过一段抄手游廊,走到游廊拐角处时,周清枫正扭着头,叽叽喳喳满脸兴奋地与抱香讨论那南瓜,冷不防撞上一个泛着冷香的怀抱。

    一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尘不染的粉底皂靴,目光往上,掠过石青色镶边直缀,正对上一双斜飞上挑的狭长凤眼。

    “大、大哥!”周清枫受惊的鹌鹑般急忙退后一步,口中结结巴巴地叫道。

    “嗯。”那人淡淡应了一声,视线扫过周清枫犹自泛红的双颊,却没说什么,长袖一甩,三两步便消失在游廊那头。

    拐角处,周清枫大大松了一口气。

    ☆、第13章 刮油水

    离了周府,一行人直奔县衙。

    襄城府县同城,一城内既有襄县县衙,又有河南府府衙,县衙在城南,府衙在城东。襄荷一行人便是要去位于城南的县衙。

    谢宋之前,户籍制度十分严格,禁止逃亡和任意迁移,为此汉时定舍匿之法,就是为打击逃亡犯及其藏匿者。只是这固然打击了逃犯,却也更将百姓束缚在家乡,导致流动人口十分稀少。

    谢宋歂岳帝时,大力改革户籍制度,将户口迁移限制放松,只要手续俱全,即可迁往它地。当然,迁移人要取得迁入地的迁入资格,而资格的获取无非几种,与现代也所差无几。

    刘寄奴身无恒产,年纪又小,要在秀水村落户只能算作投靠兰家,也就相当于现代的找个监护人,临行前襄荷便是跟兰郎中嘀咕这个。

    亏了田菁和赵小虎,襄荷总算明白村人们八卦起来有多恐怖,如果不做些什么,恐怕整个秀水村都会一直把刘寄奴当做她的“童养夫”。为了给刘寄奴摘掉“童养夫”的帽子,襄荷便跟兰郎中嘀咕,磨着他收刘寄奴为义子。

    义子不同于继子,可改姓也可不改姓,但只要刘寄奴成了兰郎中的义子,他与襄荷自然便成了兄妹。这个时代风气还算开放,但再怎么开放,伦理纲常还是要守,兄妹——即便是义兄妹,也断然没有结为夫妻的道理。

    既然村民们脑洞乱开,那襄荷只好来个釜底抽薪。

    只是既然是无继承权的义子,刘寄奴的户口便不能入兰家,而是单立一户。只是因为他年纪小,需要暂时挂靠在兰家,将来等他长大成人,便可独|立出去,兰郎中在此期间便是他的“监护人”。

    秀水村属于襄县,因此户籍册子也在襄县县衙,只是大周律令,户籍手实计账的编制时间为岁终,即冬日农闲之时。届时以乡、里为单位,每户人家出具一张纸,上面书有该户人口的年龄、性别、身份,及相貌特征等信息,这张纸叫做“手实”,也就相当于古代的户口本。

    此时并非岁终,手实皆已入库封存,县衙管档案的小吏一听兰郎中是要给人落户,脸上笑意满满,话里话外却混不是个意思,只见他一拍大腿,冲着兰郎中叫道:“哎哟,这可真是不凑巧。前日我看日头好,就将手实册子搬到院子里晒,谁知平地刮起一阵狂风,您是不知道哟,那是秀水村裹着连营村,连营村压着柳树村——全乱喽!”

    赵小虎站在兰郎中一边,听到小吏这话,瞪大眼傻呼呼地道:“那可麻烦了呀。”

    “可不是!”小吏眉毛一扬又一蹙,“一个县的册子全乱了呀,偏咱这县衙人手不足,只我一人管着这档子事儿,为了理清这些册子,可把我这把老骨头给累坏喽!可只我一人又哪里忙得过来,这不,到今日都还未归拢整齐呢!所以说呀,您几位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日来,这可叫我怎么在那千千万万份儿里找出您的手实呀。”

    “啊?那今天不能落户了?”赵小虎这才听出小吏话中意思,不由急急地喊道。

    “咳,倒也不是不能,”小吏轻咳一声,眼珠一转,“我一人力薄,但衙里另有几位同僚,若得他们几位襄助,今日或许能将所有卷册都归拢清楚,倒时想要找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如此或可赶在日头落下之前,把这事儿给办了。”

    话说到这里,哪还有不明白的,兰郎中早有准备,因此脸上笑容半点不变,手却麻溜地往后一伸,直伸到襄荷面前。襄荷暗暗地里翻了翻白眼,心疼地摸了摸袖子里的仅存的铜板,想了又想,还是只数了二十个出来,塞到兰郎中手里。

    那边赵小虎脑子还一根筋地拧着,瞪大眼道:“这个简单!我们这有四个人呢,都留下来帮大人一起收拾,保准一会儿就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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