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辇走远了才往栖梧宫去,甫一回宫便挥退了左右只带着凌霄一人入了内殿。 “你办事我自是放心的,只可惜傅凝肚中的孩子活了下来,呵……” 凌霄跟在苏瑾身后并不语,只为她除去外袍卸去发髻上的珠钗,苏瑾坐在妆台之前,看着镜子里那张明艳的面容冷笑,目光一抬,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凌霄,笑意盎然的问,“今夜的戏好看吗?这就是天家,这就是嬴氏,当真是什么腌臜事都做得出!” 凌霄抿唇不语,苏瑾眸光一转问,“嬴华景那边什么状况?” 凌霄闻言这才开口,“跳了湖之后幸好被救起来的快,仅是受了寒,太医已经去过了,开了药,其人眼下精神有些恍惚,性命暂且无忧。” 映在镜中的分明是个身量高挑纤细的绿衣女子,可此刻说话的声音竟然带着低沉的磁性,早就和平日里的声音全然不同,苏瑾听着丝毫不诧异,只唇角微扬继续看着镜中的他道,“精神恍惚?只是精神恍惚怎么能够呢……” 凌霄双眸微眯,“你的意思是?” 苏瑾一笑,拿起镜子前放着的梳子自己梳发,一边梳着口中淡声道,“嬴华景,性子骄纵蠢笨如猪,让她为三位姐姐殉葬委实有些不够格,不过嬴渊膝下的女儿就这么几个,便也只好先用她了,怎么?难道你舍不得了?” 眉眼一抬,四目恰巧在镜中相对,凌霄闻言冷笑一声,抿着唇不语。 苏瑾便放下手中玉梳,只着了一件中衣朝浴房走去,凌霄跟在她身后,不多时二人便到了雪白玉石铺就的汤池边上,凌霄站在一旁,苏瑾自己抬手解衣,不多时便寸缕不着,凌霄略带着火光的目光在她身上滑过,终是默默的垂了眸,待苏瑾入了汤池方才走到池边来为她顺发,口中又道,“那洛阳候,你就当真信了她?” 苏瑾靠在池壁之上,被那温热的水沁着舒服的出了口气,闭着眸子靠在凌霄的手上,凌霄便一手托着她的后颈一手为她捏肩,苏瑾闭着眸子想了想,忽然有些犹疑的道,“这个洛阳候小小年纪已得这样高位自然不简单,可是你相信吗,我怎么都从她身上看不出半分敌意来,不管她是嬴华庭的知己好友也好还是孟家的人也好,她在我面前,都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有时候给我一种她是真心想助我的错觉,呵,真是荒诞。” 凌霄闻言便道,“别忘记,她是要和秦王大婚的人,看今日宴间的模样,那二人之间显然有情,孟南柯如何还不知,只是往后对付秦王之时必受阻碍。” 苏瑾摇头一笑,“阻碍?这个可谈不上,实在不行便连她也一并……” 凌霄闻言眼底的冷色一消,放心的点了点头不再言语,浴房之内水汽腾腾,热意熏得他的浑身发热,掌心之下一片滑腻,目光稍抬便能瞧见池水之下隐隐约约可见的雪白肌肤,落在肩头的手,忽然不受控制似得往下滑去,可才滑下不到三寸,她已经将他一把按了住,凌霄双眸一沉,缓缓撤手,忽然语声森寒的道出一句,“你还要和嬴渊……” 语声艰难,到底未曾道出那几字,苏瑾长声一叹,语气之中满是疲累,“要三次方才有效,还差最后一次,你难不成要我半途而废吗?” 凌霄动了动唇,却未道出一字来,只一张脸冷沉的不似样子,一片静默之间,忽觉掌心一重,定神一瞧,却是苏瑾侧脸贴着他的掌心靠着,整个人竟然就这般睡了过去,凌霄默然一瞬,眉宇之间的女儿态消靡殆尽,反倒是透出几分铮铮威慑来,那威慑配着他此刻的装束十分违和,若是旁人看见必定惊魂失色,凌霄见她睡得尚浅便支着手半分未动,又看了苏瑾许久才弯身将她从池中捞出,撩起一旁薄衫将她一裹,大踏步的朝寝殿走去。 · 整夜好眠,至第二日一大早,嬴纵醒来之时沈苏姀竟早已比他先一步醒来,嬴纵扬了扬唇,语气之中透着两分晨起的低沉,“这些日子你日日都醒得早,是睡得不好?” 沈苏姀面上并无沉色,闻言摇摇头只倾身将他拉起来,自己当先下地穿戴妥当,转身便为他更衣,嬴纵看着她拿着他中衣站在那处的模样愣了神,沈苏姀眨了眨眼被他盯视的有些莫名,“怎地,是有什么不妥吗?” 嬴纵眉头一簇笑意略深,“当真已有王妃的模样了。” 沈苏姀闻言并未有害羞之意,只一笑示意他转过身去,嬴纵便听话的转身,由着沈苏姀为他更衣,中衣外衫并着王袍绲带环绶,皆是由沈苏姀一件一件的亲手为他穿戴好,刚将最后一处褶皱抚平,嬴纵已等不及的将她揽入了怀中,沈苏姀此刻面上才染上两分薄红,嬴纵便笑着看着她道,“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沈苏姀眼底微光一闪,只淡笑不语,嬴纵转身拉着她出去用膳,走出内室,恰从外室开着的窗户之中看到了府中的景致,秋日肃杀,初冬仿佛不知何时就要来了,嬴纵将沈苏姀拥进怀中,胸膛紧贴着她的背脊,语声温润道,“待大婚之后,你我便无需如眼下这般分二府而居,这偌大的王府终是会更有人气儿些。”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