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纵眸色暗沉,沈苏姀却拉着他往内室去,说道别便也只是道别,陆氏本打算留“小五”的,可想到他归来不久还有家人要聚便应了她,嬴纵便领着沈苏姀出宫去,在寿康宫之外坐上马车,沈苏姀靠在嬴纵怀中一句话也未说,似乎沉浸在了陆氏适才的话中,嬴纵见她如此便只揽着她不放,不知过了多久沈苏姀才忽然开口。 “从前大姐姐身为长女深得母亲教诲,有些威严又十分细腻,处处都对我们照顾回护有加,二姐姐出生时早产了几日,自小身子便不好,看着温婉柔顺弱柳扶风的,性子却十分坚韧,在府中从来说一不二,三姐姐表面上看起来有些冷漠,可她每年都会亲自张罗姐姐们的生辰,五人中就数她学问最好,父亲次次的经纶谋算都考不倒她,四姐姐,因是最小的那一个,等于是被众人捧在手心中长大,饶是如此,母亲却将她教的十分之好,虽然有些大族小姐的娇贵,却活泼可爱又知礼贴心,很是讨人喜欢……” 王辇已出了宫,街市之上的灯光时而落尽王辇之中,沈苏姀面色平静,语调平静,只有一双眸子有些悠远,好似透过这阑珊的晕光看到了很久之前,嬴纵听得万分不忍,却又不能将她打断,好容易听她说完了才将她紧紧的揽了住,沈苏姀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忽然埋头在他胸前发问,“嬴纵,若是我要你为我夺位为苏阀昭雪,那你准备怎样安置皇上呢?” 她的语气还是万分平静,“安置”一词更是听不出任何情绪,嬴纵手臂一紧,口中语声略有低寒的道,“移崇德宫,做他的闲散太上皇便是。” 话音落定,嬴纵又低声一问,“彧儿,你可是改注意了?” 沈苏姀深吸口气眯了眯眸子,摇头,“没有。” 嬴纵默然一瞬,又道,“好,我可以等你。” 沈苏姀低低“嗯”了一声再说不出其他,便倚在嬴纵胸前想要赶快睡去,人在极致的矛盾与忍耐之中是否会意识恍惚?眼下沈苏姀就是这般,下马车的时候她似乎是将睡未睡,嬴纵索性将她打横抱起一路入了王府,沈苏姀迷迷糊糊的睁了睁眸子,鼻端飘来一阵阵的辛夷花香,香气愈浓心底越痛,痛至极限人便好似晕厥。 嬴纵只以为她昨夜累极,只将她小心的安放在榻,没过多时便来陪她躺着,沈苏姀知道他的一切动作,魂魄却仿佛被摄住般无法动弹,清醒与恍惚之间的挣扎,千山暮雪和那漫天黄沙交替,某一刻,沈苏姀终于觉得自己就要睡去,然而不过放松一瞬又清醒,感觉到嬴纵正在看着她,她便只装作成熟睡的样子,过了许久,嬴纵才放下心来搂着她睡去,沈苏姀缓缓睁眸,夜间凉意让她忍不住的朝他怀里缩,夜尽天明之时才撑不住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用膳之时一切又都无状,沈苏姀平静从容,嬴纵只觉她面色不甚好看,特意叫人做了补品来才作罢,两人还未吃完容冽已至跟前禀报,道,“主子,侯爷,朝上已有人提请将嫁与北魏的人选该做大公主,皇上已和几位阁老一起入御书房商议。” 嬴纵和沈苏姀点了点头,两人用完早膳便一起进了宫,谁知这一日陆氏却还未醒,却是一大早便又太医来为陆氏行针施药,沈苏姀和嬴纵便只好又出了宫,嬴纵将沈苏姀送回沈府,又陪了她半日方才离开,至夜幕初临,宫中传出旨意来,大公主嬴华阳柔善嘉仪为大秦闺秀之典范,将嫁与北魏太子为妃以结两国之好,将来于北魏母仪天下。 嬴华阳心愿达成,嬴华庭虽然被关在内惩院却并未受什么苦楚仅是思过而已,沈苏姀在府中绣嫁衣三日,第四日方才又进了宫,陆氏连着施药几日精神已经好了许多,只是人仍然记不清事言语行动有些迟缓,沈苏姀进的内室之时嬴华阳和嬴华景正坐在内室,沈苏姀朝陆氏行了礼便对嬴华阳道,“听闻迎亲的队伍早已经上路,恭喜大公主。” 北魏向大秦求亲已经有几年的时间,眼下虽然求得的并非是二公主嬴华庭,却到底不曾说什么,只是这嫁礼让人觉得有些着急,然而昭武帝既然已经准了此事,便也不在乎这些,十日之后那迎亲队伍便会入君临,嬴华阳在大秦自然没多少日子可留。 沈苏姀这话落定,嬴华阳面上仍是平日里那副柔色,摇了摇头道,“多谢侯爷了。” 嬴华景见状一叹,为了避着陆氏便压低了声音道,“这又什么可恭喜的啊,嫁给拓跋昀那个怪人不说还去的这么远,只怕这辈子也见不到几回了,大姐姐的性子又是这样温吞,过去了还不知道要如何受欺负了,想想都觉得北魏不是个好去处,大姐姐也真是,没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