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色太浓,竟让她心头罩上了一层阴郁。 · 翌日天色乌沉,阴云坠天,沈苏姀从寿康宫出来之时已是正午,宽阔的宫道之上冷风大做如刀子般刺骨,微雨见此赶忙为她将风帽拉了起来,“只怕又要下雪,沈姑娘当心些。” 沈苏姀道了声谢,没走出几步便看到嬴纵的王辇徐徐行来,她和微雨让在一边,低首垂眸万分恭敬,车辇滚动至她们二人身前,忽然“咯噔”一声停了下来,车帘掀起,露出嬴纵半侧鬼面来,“要去何处?” 沈苏姀抬头看他一眼,“去栖霞宫。” 嬴纵似有意外,骨节分明的十指一松,“上来。” 沈苏姀愣了愣,墨色的帐帘已坠,将他的目光隔绝在车厢之中,却是分毫不给她拒绝的余地,沈苏姀看了看手中的宫册,转身看了看微雨示意让她回去,今日驾车的乃是容飒,将那墨色的帘络掀起,沈苏姀探身进了马车,外头容飒调转了车辇,徐徐朝栖霞宫去。 嬴纵今日里穿着一件墨色的狐裘大氅,毛色纯正的狐裘衬得他面色愈白,黑白分明之间透着两分冷酷的蛊惑,见她上来他也不说话,只是随意瞟了一眼她手中的宫册便自顾自闭了眸子,沈苏姀看他两眼,“王爷欲将北宫骸骨案搁置不管?” 嬴纵唇角微抿,睁开眸子看住了她,“你倒是锲而不舍。” 沈苏姀垂眸一瞬,转了话题,“听闻今晨朝上已有人提出王爷与北魏公主联姻之事。” 嬴纵唇角微勾,眼底闪过两分危险,“你想说什么?” 车厢之外寒风呼啸,车厢之内却是一派安然,他的目光满是寒意的落在她身上,看得她背脊微僵,眸光一狭,沈苏姀语声也泛上两分寒意,“王爷不可娶这位公主为妃。” 本以为沈苏姀定然会力劝与他,可没想到她一开口竟然是让他不要娶拓跋浅,嬴纵的唇角高高的扬了起来,一双眸子绽出两分星亮的光彩,上下打量她一瞬,“为何?” 沈苏姀抚了抚宫册卷起的一角,“皇上虽说不和北魏开战,可是北魏太子的野心王爷难道不知吗?王爷娶了北魏的公主,若有朝一日北魏和大秦开战,王爷当如此自处?” 嬴纵眼底迸出愉悦的笑意,看着沈苏姀一瞬悠长的一叹,“此言甚是有理。” 沈苏姀分明说的正经,可嬴纵眼底的笑意不知怎地带着两分促狭,在他的眸光之下沈苏姀不自在的抿了抿唇,“当然,若王爷这般的性子,相比也不怕届时的流言蜚语,反正王爷的手段多的是,到底娶还是不娶,自在王爷自己。” 嬴纵狭眸看着沈苏姀,点点头,“不错,届时只需将那王妃杀了便可!” 如此冷血无情的话语也能被他这般轻松的道出口,沈苏姀立时眉头一皱,唇角微搐,可看着那一双莫测的眸子,她分毫不会怀疑他定然能做出此等事,嬴纵笑意愈深的看着沈苏姀面上百般的表情变幻,末了依是悠悠的往后一靠,“只是本王不喜麻烦,便如你所言,不娶!” 沈苏姀心头又浮起两分异样,她不过随口说一句,好似此事是她教唆与他一样! 沈苏姀垂眸一瞬,车辇顿时停了,她抱着宫册现行下车,嬴纵随后跟上,栖凤宫的侍卫见沈苏姀和嬴纵相携而来当下便进去通报,殿门大开,坐在首位的西岐茹只看到一白一黑两道身影好似从画中走来,白色的斗篷映的沈苏姀面若樱雪,身旁嬴纵狐裘撩黑泛着两分奢贵的冷光,若定要找出这画的美中不足,那边是沈苏姀的身量略娇小了些,到底是只有十二岁的小姑娘,若非那通身的从容让她生出一种气定神闲的气韵,又哪里能和旁边的那人相提并论,西岐茹唇角微勾,起身迎了过来! “从前都是路嬷嬷来,今日怎生是沈姑娘?” 西岐茹话虽如此,手却已经一把将沈苏姀扶了起来,她素来对沈苏姀亲切,今日里好似比之往常更甚,先是让宫人接过那宫册,而后便拉着她的手走向主位,又扫了嬴纵一眼,“才从我这里出去怎生又回来了?” 西岐茹如何不知嬴纵是为了送沈苏姀回来的,沈苏姀闻言眸光微垂,西岐茹也不揪着这话题不放,只拉着沈苏姀坐在一边眸光温和,“到了冬天母后的身子便不好,早上我这里刚巧送来了几张上好的银狐皮,待会子你给太后送过去。” 西岐茹自有自己的矜贵雍容,可这份雍容并不会给人压迫之力,只要她想,任是谁在她面前都能够身心自在,沈苏姀此刻便是如此,“娘娘有心了,太后这几日寒症有些发迹,不过多亏了笙娘的调养已是没有大碍。” 西岐茹拉着沈苏姀说来说去,并没有放她走的意思,眸光更是时不时的看向内室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