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词站在一旁侍墨伺候,轻而缓的话语好似带着禅意,“十年之前谢氏的案子轰动一时,全族老少包括还不足月的小婴孩也没有逃开这劫难,据说是全部都行刑了,却不知道有没有被半途替换掉的,那位谢无咎出自一个无名小城,两年之前入朝为官,在朝中一直还算本分,因为善于施财,结交到了不少权贵,此番得这副相之位便是靠的上下打点。” 香词说完便静静站在一旁磨墨,沈苏姀不动声色的将最后一个字写完才将那丝绢拿起来朝绣架而去,香词一边给她帮忙布置绣线一边又道,“北边没有什么动静,五殿下被关的事情那边还不甚清楚,窦阀的家臣正在忙着整军,十万大军,声威赫赫。” “窦准虽然没有什么动作,可是窦昕却连日的往府外跑,所见之人一时查不出身份,却一定是为了五殿下忙碌。”微微一顿,香词又道,“此番五殿下的罪名坐实,刘琦绝对不会改口,只不知窦阀想出了什么法子——” “他们没有办法,因为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沈苏姀淡淡道出一句,香词便也默不作声起来,主仆静默无声的忙着自己手边的东西,闲适又悠然,沈苏姀掩唇清咳了两声,望了望窗外雨过天晴的湛蓝之色悠悠一叹,这样的日子在她的生命之中只会越来越少了。 再进宫已经是五日之后,此时距离太后的寿宴还有三日时间,到寿康宫的时候陆氏并未在宫中,原是被贵妃请去亲自看那行宴之处去了,沈苏姀便准备先去看嬴策,刚走到偏殿之外时却听到里头传来的谈话声。 “谁让你抄经替本殿下祈祷,你一边写一边在心里诅咒本殿下呢吧!” 嬴策略有两分无力却仍是非常刺耳的话传来,沈苏姀不由得眉头一挑,真是什么时候都改不了这股子脾性,本以为澹台珑又要炸毛,沈苏姀却听到了一道平静的声音。 “澹台珑是真心替殿下祈祷,殿下相不相信都可以。” “那一日,我也不是要故意杀了殿下,最后那一刺只是……出自本能而已。” 沈苏姀听着澹台珑的话略略挑了挑眉,不知怎地她还是决定先退出去,刚走出两步便听到嬴策的声音,“额,你这样本殿下真是不习惯啊……” 沈苏姀甫一出门就遇上路嬷嬷,路嬷嬷似乎是专门来找她的,一见她便是眸光一亮,“沈姑娘,太后娘娘在太液池边上呢,让奴婢带您过去瞧瞧!” 沈苏姀自然乐意前往,走在半路遇见给嬴策送药的笙娘,笙娘对着她们福了一福,沈苏姀借此提起个话头问路嬷嬷,“德妃的病可好些了?” 说到此路嬷嬷便是一阵苦笑,看了看四下无人才对着沈苏姀道,“太后送过去的药她根本不喝,听说这几日倒是真病了的,可惜,太后的药又没毒,却全被她拿去浇花儿了,太后知道这事之后气的不轻,依旧让笙娘每天送药过去,这不,德妃就是不低头。” 沈苏姀大概能明白了,德妃不低头的缘故大抵是因为昭武帝不低头,看来五殿下在太后寿宴之前是很难出来了,她心中一定,随着路嬷嬷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太液池边。 水色映天光,做为宫中最大的内湖,周边的景致自然也是绝佳,目之所及是连绵的厅阁回廊,全都是临水而建,依花傍水已是快意至极,若是到了晚上再点起斑斓宫灯,可想而知那时的湖景自然会更叫人惊艳。 陆氏正和西岐茹站在临湖的走廊上,二人身后站着多人,嬴纵、嬴珞、嬴胥皆在,出自之外还有宁家兄妹,沈苏姀的到来引得诸人侧目,她面色如常的至陆氏身边行的一礼,陆氏将她拉至近前,“听说是着了凉,现在可好了?” 沈苏姀点点头,“本就不是大病,已是好了。” 众人不知早前在说什么,她一来诸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西岐茹上下打量她一瞬,“生了一场病到愈发叫人瞧着娇艳许多,瞧着势头,再过两年必定不得了。” 沈苏姀闻言只害羞的笑笑,垂眸不语。 众人见此都只当她是女儿家不好意思,不由得又说起别的,多是陆氏和西岐茹在说,宁微倾时而捧场,其他几人大都只是笑听着,场面倒也不算冷清,沈苏姀扶着陆氏的手顺着回廊往那地势最高的地方去,贵妃西岐茹一边在旁解释,“想着母后是爱水的,便干脆整个宴会都设在湖边,前面的万寿亭乃是新建的,到时候您只需坐在那处,一抬眼便能看到整个湖景,这湖上到时候会有些小表演,母后到时候便知道。” 瞧着还留有悬念,陆氏不由得一笑,“定是华阳想出来的主意,那丫头看着是个文静的,心理却最有稀奇的想法!” 西岐茹一笑,“还是太后了解华阳!” 几人顺着那回廊便到了万寿亭,亭子远高于湖面,面积足以坐下十多人,底下的几处面积更大的亭子沿湖回绕其下,众星捧月一般,陆氏刚站在亭子入口边往下看了一眼太液湖唇角就生出满意的笑容来,好似一面巨大的镜子落于连绵帝阙间,天光云影尽数倒映期间,实在是在宫中难得的景致,若是到了夜间……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