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智愣了一下,秦淮又已经开了口: “大爷尸骨未寒,我此刻心如刀绞,想来太太心里的疼,更是远胜于我。我身为大爷之妻,如若不能将大爷亡故的真相让族人了解清楚,不仅心中愧对大爷的疼爱,也见不得太太的伤心。所以我现在请求九叔,赶紧请官方人等前来,无论大爷还是我,该怎么查,就怎么查,九叔,六少爷,你们看如何?” 秦淮这话一说出口,厅中众人一时间都没有接言。 半晌,还是钟九捻着长须开了口。 “大奶奶倒也不必顾虑太多,大爷毕竟走得突然,官家查验,那也是必经之事。你方才说得那般明白,也无需太过担心,查了无事,大家都去了心疑,岂不更好。” 他这话刚刚落地,一边沉默已久的二少爷钟义,却忽然开了腔。 “九叔,我这里倒忽然想起一事,若说起来,虽算是钟家内部之事,不过你们都是族中前辈,倒也不用隐瞒。” 他边说边站起身,慢慢走到秦淮的身前,道: “方才大嫂子说得一番话很是爽快利落,那我这里便也就开门见山。大家都知道钟家祖传的秘方一直在大房收藏,现下大哥殁了,却又没有留下子嗣,按照族中的规矩,嫂子将来还可能别有去处,但这方子,却必须是要留在钟家的!泊春苑那边我已经派人看住了院子,家庙这里,现下就只剩大嫂子一人还没有查验,不如趁现下大家都在这里,便把这件事查上一查,大家看可还使得?” 他这话一说出口,刚刚醒来的何意如和一边的钟毓飞快地对视了一眼,钟毓有心发作,却被何意如悄悄按住,示意她先听听秦淮如何作答。 秦淮心中明白,自己是因为穿书前看过一部分小说内容,才知道钟仁手里握有钟家秘方,但也并不知藏在哪里。 而书里面的大少奶奶秦怀,每日家心里装的都是狐媚男人,对钟仁的什么秘方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因此,他在钟义说完这番话后,便在面上露出一个懵懂无知的表情。 “二爷这话说得我好生纳罕,大爷虽对我亲厚,却从未在我面前提过什么秘方,便是我这身上,此刻便连纸片也没有一张。再者说来,即便是大房真有这方子,大爷现不在了,那方子是该留在大房,还是交给二房三房来继承,我却不懂这里面的规矩,但想来太太自然是知道的。” 秦淮这话说毕,不仅是钟义,便连其他人也都感觉有些意外。 很明显这位刚刚死了丈夫的大房新寡,言语中却甚是伶俐,短短几句话,既把那两房觊觎秘方的心思点了出来,又将话语权递到了钟家后宅当家人何意如手上。 何意如这会子已擦干了眼泪,勉强坐直了身体,接着秦淮的话开了腔。 “九叔,在座各位,方才老大媳妇这话儿,听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钟仁走得突然,该报官查验的,那自是要听从官家安排,该查谁就查谁,大家也不用避嫌。等查验出结果,能给老大一个稳妥的交待,我这当娘的,将来便是死了,也能合上眼。但若说在这个时候,自家人便要查验自家人,却是不是有些太寒凉了些?不管咋样,大奶奶也是老大明媒正娶迎进门的,虽是男妻,却和钟家这些儿子女儿,姑爷媳妇,没什么分别。我再说一句不中听的,那方子是钟家的命根子,要寻了出来,自是没错。但是要抄家还是查人,也是我这老太婆才能做主,现下还轮不到小辈来说话! ” 大太太在这当口扔出这番话来,自有深意。 要知道何意如在钟家熬了大半辈子,从青春少女到如今的暮年妇人,可说是见过惊涛骇浪,经过大波大折之人。 这些年以大房一房之力,却在与二房三房的争斗中,犹自占了上风,便可知何意如心机之深,功力之强。 这会子,虽然因长子骤亡而伤心欲绝,但乍一发现二房有要借机而起的势头,她便强行抑制悲伤,立即又打点起精神来。 她心中自有自己的盘算。 长子钟仁在时,虽然不听规劝,荒淫乖僻,但是为人霸道蛮横,把一家之主之位坐得是牢固不破。在钟家老爷去世后,已经变成大房子女及何意如的强大靠山。 而现今这棵大树轰然倒塌,大房一门,却只剩老三钟礼和已出嫁的钟毓。 只是这两人中,钟毓虽然泼辣,却是出了阁的人,再厉害也帮不了自己太多。而钟礼偏又是一个满肚子文章的酸秀才,一天天只知吟诗作对,伤春悲秋,又哪里能接得了钟仁的位置。 因此上,现下大房若要在钟家不被二房三房压倒,便必须要有拿得住他们的东西。显然,那便是一直藏在钟仁手中的祖传秘方。 当然,除了这秘方之外,大房要想常久站住脚跟,最要紧的,还是要有能与二房三房相抗衡的人。只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