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我那好舅母?”宝柱说着就来气,他去相宜屋子里找她的时候,她缩着身子蜷在被子里头,翠芝拿着针线在补那哆罗呢的斗篷,绣坊的娘子刚刚到这里不久,正在写着她的身量尺寸。 刘妈妈絮絮叨叨的跟他诉苦:“我们家奶奶,也实在是太小心眼了,如何就不能容下我们家姑娘!她只不过是个孩子,对她也没有什么危害,为何一定要与她斤斤计较?现在翠芝正在补斗篷,若是补不好,怎么对得起容大少爷一片好意!” 旁边绣娘将本子收了起来,探头看了看翠芝用的线,摇了摇头:“这哆罗呢是顶顶金贵的,你用这种绣线到上头,实在是不配,旁人一见着便会发笑呢。不如这样,你给我一两银子,我下次送新衣裳过来时给你送些好绣线来,声声坊里出的彩线,最最有名气,绣出来的花儿简直跟活的一样。” 翠芝有些为难,一两银子,实在是有些贵,她的月例不过一两银子,有时还要被骆大奶奶借口罚去一些,一年下来,积余不过十来两,几团绣线就去了一两,她如何舍得! 旁边宝柱从荷包里掏出了一个小银锞子,这是杨老夫人除夕夜里给的吉利银子,怎么着也不止一两:“你多带些过来,要最好的。”见着翠芝张大嘴站在那里,宝柱有些不好意思,摸着头道:“以后你少不了要缝缝补补的,多买些。” 嘉懋听着宝柱说了骆府见闻,气得小拳头捏得紧紧,脸绷得就像刷过浆一般。他想了想,拔腿便朝外边跑了去,宝柱有几分不解,追着跟了出去:“嘉懋,你要做甚?” “我去找外祖母!”嘉懋气哼哼的,一溜烟跑到了杨老夫人的内室。 杨老夫人午休刚刚醒来,穿好了衣裳正准备到外边去走走,见着嘉懋跑了进来,一头扎到自己怀里,不由得有几分惊奇:“嘉懋,你这是怎么了?” 嘉懋伸出手来抱住了杨老夫人的腰:“外祖母,如果有个人被人欺负,嘉懋想去帮她,可又说话不够分量,那该怎么办?” 见着从外边跟了进来的宝柱,杨老夫人心中一轮便知道了什么事情,还不是为了骆府那位大小姐的事?她伸出手来摩挲着嘉懋的头顶,用极其温柔的声音道:“嘉懋,世上的人大多是欺弱怕强,你想要保护一个人,只能是自己足够强大,让别人都要信服你说的话,这样才有分量。” “那……”嘉懋抬起头来,眼中闪闪发亮:“我现在是不是该要好好念书,好好学着做生意,到时候有了名声,能像我父亲那般独当一面,是不是就能说话有分量了?” 杨老夫人很是高兴,笑着朝嘉懋点了点头:“嘉懋,你实在是聪明,外祖母才这么一说,你便悟到了。”人这一生,想要事事如意是不可能的,但有些事情还是能够自己争取到,杨老夫人抱住了嘉懋,笑得格外和蔼:“外祖母就等着嘉懋出人头地了。” “母亲,婆婆要我来捎句话儿。”杨二奶奶望着骆老夫人,心中一酸,这个家真是不好当,母亲现在不过五十来岁人,可与自己的婆婆杨老夫人一比,那可是天差地别。 杨老夫人瞧着不过将近四十岁的模样,远远的看着,黑鸦鸦的头发里似乎没有一根银丝,她依旧能穿住那些娇艳些的颜色,樱桃红浅草绿搁在她身上一点也不觉得唐突,仿佛她本来就该穿那些衣裳似的。 而自己的母亲,却是头发花白,戴了抹额更像是六十岁的人一般,她早就不穿艳色的衣裳,身上总是秋香色,暗红暗灰加点酱色,一瞧着便是了无指望的年岁,一点点的在等着岁月流逝,到了再无退路的那一程。 骆老夫人嘴唇边泛起一丝笑容来:“可是为了丫头们去杨氏族学念书的事情?” 旁边骆大奶奶听着,耳朵便竖了起来,没想到婆婆说到做到,果然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