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有大婶娘的铺面,又是她在杨府找的忠厚管事打理着,自己还不知道要多操多少心思。 广陵那边珍珑坊这几个月,每月都只赚了一千多两的样子,要不是自己不要去管,她还真心觉得一千多两银子赚得实在辛苦,而且容大奶奶也总是在替她鼓着劲:“万事开头难,你在广陵做久了,做出名声来了,自然便容易了。” 早些日子,容家大少爷嘉懋跑过来问她,想不想去华阳开分号,相宜那阵子便有些奇怪,去华阳不该是二婶娘跟自己说?如何这档子事情又被嘉懋拢过去了?见秋华疑惑,嘉懋笑道:“四妹妹,只要你说一声想还是不想,若是你点头,我这就帮你去联系铺面管事,你就只要管着在江陵招绣娘便是。” 秋华已经考虑了好几日,开一间铺子不是小事,可她心中却充满了一种向往。父亲看不起她与母亲,她偏偏要做出一番大事来,帮着母亲将父亲给甩了,好好的过她的下半辈子。 屋子外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坐在走廊上做针线的丫鬟飞红喊了一声:“大少爷来了。” 门帘晃动,嘉懋大踏步走了进来,见着春华也在,赶着上来看了看她描的绣花样子:“你这画技,与三婶娘的一比,可差远了去。” 春华不满意的抬头看了一眼嘉懋:“哥哥,你就会说我画得不好!” 嘉懋嘿嘿一笑:“不是不好,只是不及三婶娘,也不及秋华!” 春华将毛笔搁到了砚台上边:“哼,哥哥说得我都不想画了。” 秋华赶紧过来拉住嘉懋的手:“大哥哥,你干嘛这样说大姐姐?大姐姐的画比原先好看多了,我母亲都夸她有进益呢。” “我逗她玩,没想她当真!”嘉懋朝春华拱了拱手:“妹妹,你可是我的亲妹妹,难道就不许我这做哥哥的捉弄一下?” 春华斜着眼睛不搭理她,这边窗户下头走过来一个人,手里捧着一件衣裳进来:“春华,你瞧瞧,这衣裳上头绣这缠枝牡丹花如何?” 进来的妇人不过二十五六岁模样,将手中捧着的衣裳一抖,亮闪闪的柔光在屋子的地上划出了晶莹的一线流光。那是一件水红色的掐腰秋裳,交领高腰,中间一线粉白的腰身,裙袂下边绣了一圈缠枝牡丹,玉白色的花瓣上边的露水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一圈浅黄色的绣线上扯出了淡白色的小小珍珠,就如花蕊不住摇摆,栩栩如生。 “三婶娘绣得真好看。”春华惊喜的捉住了衣裳,将那裙摆拎了起来:“若是穿上这衣裳,好像我就在牡丹花从里走一般!” 季书娘开心的笑了笑,一张消瘦的脸上忽然也莹莹有光,见着嘉懋也在屋子里,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嘉懋,我先做了春华的秋裳,你的我过两日再开始做。” 嘉懋赶紧摆手:“三婶娘别太费心,我有衣裳穿呢,今年春日做的那些,秋天也可以穿!你每日这般辛劳,还是自己多多歇息的好!” 季书娘眼中有了盈盈泪光:“大房与二房这般帮忙,我心中感激,只恨自己没什么能力,也只能尽点心意罢了。” 见着季书娘心中悲苦,嘉懋赶紧与春华安慰了她一番:“三婶娘,你便别担心了,有我们在呢,三叔欺负不到你。” 秋华挽住了季书娘的胳膊,按着她坐下:“母亲,总有一日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不再受他的气。”因着痛恨父亲,秋华就连“父亲”两个字都不愿意喊,只用他来代替。 “秋华,要想不受三叔的气,那你便要自己好好筹划着,多挣些银子,到时候也好让三婶娘有旁身的本钱。”嘉懋知道秋华的心思,也很赞成三婶娘与三叔和离——三叔这般肆意虐待三婶娘,他一个做侄子的都看不下去了,还不如让三婶娘自己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呢。 秋华点了点头:“嘉懋大哥,你说得对。” “那我与你说的那事情,你打算好了没有?”嘉懋紧追不舍:“你敢不敢开第二家分号?” 秋华挺直了背:“敢,有什么不敢的?只要能挣银子,我就敢!” 嘉懋笑了起来:“好样的,那我便替你去华阳那边筹划了。” “你?”春华吃了一惊:“大哥,秋华去华阳开分号,不该是二婶娘帮她去筹划?” “二婶娘的娘家又不比咱们外祖家,华阳钱家的女儿嫁出去便是嫁出去了,还会像我们外祖父外祖母继续关注着不成?你没见二婶娘也就过年才回去一次,就连端阳中秋都是派管事回去送些节礼罢了。”嘉懋面不改色心不跳,拼命的拉出了各种由来:“二婶娘要是帮秋华筹划也可以,只是到时候她选的管事可不可靠?若是那些背主的,有了欺瞒的私心,从中将银子克扣了,那可是三婶娘的血汗钱!” “大哥,难道你已经有了主意?”春华瞧着嘉懋那笃定的神色,有些惊疑:“你在华阳有什么熟悉靠得住的人不成?” 嘉懋点了点头:“春华,这人你也认识,咱们还是亲戚呢。”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