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头就是一嘴巴,厉声呵斥:“孽障,你不要命了!” 容实正忙着给颂银雕梳妆台,那是他拿《步辇图》淘换来的一个乌木大树桩,这里掏空了按上镜子,那里雕成个月牙形,可以当杌子。且忙着计较呢,被老太太忽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懵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老太太怒火熊熊,“我打你是因为你不知轻重!那是什么人,容得你出手伤他?是不是因为颂银?你真好出息,为个女人连家里爹娘奶奶都不要了。我且问你,你知不知道豫亲王的身份?给我说!” 容实低头道:“他是皇太弟,若皇上无嗣,他就是下一任皇帝。” 老太太哼笑一声,“你不糊涂,怎的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来?你心里喜欢颂银,她让人戏弄你心里有气,这些我都明白。可男人大丈夫,不是单靠情字就能活下去的。你哥子走得早,容家眼下只剩你一根独苗,你是全家的希望,是一家子将来要依靠的顶梁柱。你倒好,性情中人儿,火气一上来,什么都不要了,你眼里可还有这个家?”说罢又要动手,“纵得你没边了,一品的大员,就干这样的事儿!” 容实直挺挺站着,没想过要避让。布库的事并非他所愿,喊了一个多月了,你不应战,人家也不能放过你。他不是没脑子的人,他也想过,万一扳不倒豫亲王,他登基即位,最后势必落到他手里。现在闹得越大越好,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为了抢女人同他有宿怨,日后纵然要清算,天王老子也得防着悠悠众口。 老太太那一记打下来,激起清脆的回响,可是并没有落到容实身上,自有人替他生受。怡妆抚着肩头说:“老太太别恼了,二哥哥不是没成算的人,岂能不知道里头利害。您仔细身子,没的气出个好歹来,叫二哥哥心里多难过。” 老太太见错手误伤了她,火气也煞了大半,只是余怒未消,责问他,“颂银可知道这事?” 容实说:“她不知情,老太太别迁怒她。豫亲王要约我一战,一个多月前就提过,那时候颂银怕劝不住我,不惜撞伤了脑袋挽留我,这份心我铭记一辈子,您要是误会她,叫她情何以堪呢?您骂我打我都不打紧,我是行伍出身经得住,用不着别人替我受皮肉之苦。” 怡妆是吃力不讨好,一时显得讪讪的。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蹙眉骂容实,“不知好歹的东西!我原想那二姑娘是个能干人儿,有这样的主子奶奶管家,必定把容家主持得兴兴隆隆的,可如今看来她是成大事的,不能屈居在咱们这个浅滩上了。哥儿啊,有些人该放手就得放手,我也舍她不得,又怎么样呢。她不是咱们一路的人,你要和她痴缠下去,到最后倒霉的必定是你。趁着现在还没下定,赶紧断了吧。听奶奶一句劝,好姑娘有的是,小命只有一条,这会子不营建,将来有你后悔的一天。” ☆、第51章 他摇了摇头,“您知道容家和豫亲王之间的矛盾不在颂银身上,我爹是帝师,我替皇上统管着禁军,一文一武的,多少回了,硬把鬼老六的把戏压住了,叫他动弹不得,这份仇怨难道只为颂银一个人吗?他不过是借着她的由头发难罢了,颂银何其无辜!我和您的想法不一样,非但不怨怪她,反而感激她。她没有为了自保疏远我,是她傻吗?她心里明镜儿似的。她要是嫌贫爱富,鬼老六那么多次的示好,早八百年当她的嫡福晋去了,还等到这会子!她是一心一意想跟我的,我对她的心也一样。我们俩以前老爱斗,如今相爱了,我要加倍对她好。您不是早就给我预备了聘礼吗,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就下聘吧!” 老太太这会儿必是不答应的,其后赶来的容太太听见他这一番歪理,顿时就恼了,“你是猪油蒙了窍,家里人会害你不成?你说得振振有词,我且问你,你何苦白给个把柄让人抓?如今什么时局?越是这时候,越是要避讳,你倒好,往人枪头子上撞,显得你脖颈子硬是怎么的?我前儿听说六王爷在她那里过夜,我心里就不太称意,好好的姑娘坏了名节,咱们清清白白的人家,怎么能让种不清不楚的人进门子?” 容实沉了脸,“那晚的事我都知道,我人就在宫里,您也赖不上她。” 容太太道:“我要赖她什么?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我何尝不想看你们好好的?要是不诚心想讨她做媳妇儿,犯得上预备那么些东西?你知道她清白有什么用,咱们汉人不像满人,乱章程的事儿不能干,根底不清的人不能娶。我也不是守旧,要照老理儿,咱们不该和三旗包衣联姻,可你瞧见我们嫌弃她了吗?前儿的事我是不打算追究了,只要太太平平的,过去就过去了b,毕竟这么有出息的女孩儿难找。现在呢,你为她闯祸,你和六王爷打架,把人胳膊都打折了,你是不是魔症了?这么下去还得了?由得你去,你又会干出什么事来?你要是不听话,给我等着,等你老子回来收拾你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