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使。” 豫亲王不太高兴,主子的话记不住是大忌,可见她眼里根本没他这个旗主子。她装傻充愣,那就索性言明了,他负手道:“真是贵人多忘事,前头说起了容实,没印象了?” 颂银长长哦了一声,“我想起来了,六爷说要给我升一等。” 这个人,为自己谋福利半点不含糊。不过他挺喜欢她的直率,点头应承:“我说话算话。至于那件事,怎么样呢?计较了半天,有什么打算?” 颂银暗里咒骂他,不情不愿地说:“我还是那话啊,我觉得这么着不好。” 豫亲王微蹙了眉,她以为他是跟打她商量来了?她大概还没弄明白里头的利害关系,他也不着急,牛不喝水强按头,终归不是事儿。他轻轻叹息,无奈道:“如此就作罢了,毕竟你替皇上当着差,我也管不了你。” 他这么说,颂银反倒害怕了,佟家的旗籍全在他手里,将来底下弟弟妹妹们的前程也得经过他,他要是手指头不漏缝,佟家就得没落,一代一代衰败下去。他就是仗着这个,才这么有恃无恐。 她耷拉下了肩头,“您别生气,我想了想,其实也不是不行。要不我干脆嫁给他得了,这么着更好说话。”她到最后竟有点意气用事了,至于容实能不能被他拉拢,反正她照他说的做了,不成功她也没法子。 谁知他又觉得不称意了,“我记得那天不是这么说的。” 颂银回忆了下,原来他是要她学野史里的庄妃,用女色迷惑洪承畴,令他降清。等人心归顺了,还要把她收回来当小老婆,这么一算天底下的便宜都被他占尽了! 她尴尬地笑了笑,“您太爱开玩笑了,我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他正打算和她探讨探讨她的心上人时,一个错眼,看见容实就在不远处。他随即招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来得正好。” 颂银转头看,那个颀长的身形朝他们这里走过来,湖蓝的曳撒一泓水似的,胸前组缨低垂,腰上犀带盘桓,那精干练达的模样,哪里能想象他在家多招人头疼! 他有一双风流灵巧的眼睛,眼波一漾,划过她的脸,转而拱手给豫亲王行礼,“恰好巡查经过这里,没想到遇见了二位。黑灯瞎火的蠓虫可多,怎么不去敞亮的地方说话?” 颂银实在有点尴尬,看来要给逼上梁山了,豫亲王打算下猛药,叫她无路可退。也罢,那就照他说的办吧,横竖容实也知道他的用心,回头再同他详谈就是了。 豫亲王看了她一眼,“有些事不好在大庭广众下说。前阵子我和述明提起了颂银的婚事,我答应给她做媒来着。自己旗下人,事儿必定要放在心上,且得找个靠得住的,方不辱没了咱们小佟总管的人才。我思来想去,亲近的没别人了,只有你。我记得你还没定亲,越性儿给你们牵个线,先处处看,要是对付,也成就一段好姻缘。” 容实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六爷真太想着我了,叫我说什么好呢……谢谢六爷厚爱,只是我才疏学浅,怕配不上小佟大人。” “没有的事儿。”颂银冲口道,“二爷好着呢,我瞧得真真的。” 容实起先还想推诿,见她这么说便笑起来。那厢豫亲王的笑容却凝固在脸上了,不过也只一霎眼,很快重新堆砌,粉饰道:“那就好,最难得是两厢情愿。撇开身份不论,两家的家世相当,容大学士也不是迂腐的人,我看甚般配。” 颂银听他们你来我往,感觉自己十分被动。况且在暗处呆着,叫人误会密谋什么就不好了。便道:“六爷回漱芳斋去吧,我也得当值了,怕底下人找不见我。今天的事儿谢谢六爷,等太后的千秋过了就回禀阿玛,瞧我阿玛的意思。今儿没法子给答复,不敢自作主张,横竖劳六爷惦记,六爷这心田,真跟菩萨似的。” 说到最后既是奉承又是讽刺,豫亲王自然听出来了,无关痛痒地牵唇,“我也是做媒的瘾儿发作了,你们别嫌我多事才好。”说着抚掌笑道,“男人大丈夫成家方立业,总不能打一辈子光棍。这紫禁城里除了妃嫔就是宫女,哪个也不称你容大统领,琢磨来琢磨去,还是颂银最合适,将来接了老父的班,和你的官职不相上下,满四九城找,也没有这样登对的了。” 容实顺水推舟,温吞笑道:“只怕辱没了小佟大人。这么着,不管成与不成,改日一定请六爷东来顺吃席,六爷千万赏脸。” 豫亲王道好,转身朝那灯火辉煌处走去,随身太监远远接应,他沉了嘴角,连眉梢都晕染了轻霜。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