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墨迹,讲究多,那衣服上有折痕,便抖开了重新穿,一来一回浪费不少时间,外面的俩人等不及催促,“还没好吗?” 顾晏生掀开帘子,从里面出来。 衣服是周浩然的,大了些,顾晏生本就消瘦,穿他的衣服更显得两袖空空,弱不禁风似的。 许是为了配衣服,额间戴了暗红花色的抹额,中间是颗红色宝石,用镂空银丝镶上去的,煞是好看。 “顾兄穿这身可比周兄好看的多。”许修然由衷道。 周浩然大怒,“胡说,明明是我穿着好看。” 许修然无奈改口,“都好看都好看。” 他俩感情很深,做什么都是同进同出,俩人并排走着,隐隐约约将顾晏生排挤在外。 顾晏生一向不合群,似是没有察觉似的,自顾自逛着自己的。 他第一次出宫,瞧什么都觉得特殊,想带回宫给母妃瞧瞧,又猛地发现,对啊,他母妃已经不在了。 那花,那景,那物瞬间无趣起来,顾晏生视线微挪,定格在人身上。 他看到辛苦劳作的小贩,点头哈腰小厮,腰缠万贯的富商,嫌贫爱富的女人,刚从赌坊出来的男人,也有艰难生活的孩童。 五六岁的年纪便出来要饭。 五六岁这个年纪,他在干嘛? 他被数十人伺候着,吃的是最好的,穿的也是最好的,可以心无旁贷读书,无忧无虑成长。 他还有个母亲,喜欢将下巴搁在他头顶,搂着他,喊他宝宝。 宝宝,宝宝,顾宝宝,你吃饭了吗? 那时他不喜这个称呼,便假装没听见,母亲喊破了嗓子也不应,没成想几年后想听都听不到。 “顾兄,顾兄,你去哪了?”方才他俩路过一处楼下,差点被楼上的花瓶砸中,俩人一恼便去找人理论,结果将顾晏生忘了,待回过头,发现顾晏生竟好心掏钱给要饭的孩童。 “这种孩子太多了,你往那拐角小巷里一走,一路能碰到十几二十个,搭理他们做甚,都是骗人的。” 周浩然去拉他,顾晏生不着痕迹避开,第一次周浩然没怎么在意,“你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顾晏生摇摇头。 他是第一次出宫,完全是个意外,什么都没规划好。 “那我俩带你去个好地方,保证你来了下次还想来。”周浩然说的神秘,其实那种地方,还不适合他们去,不过这世上只要有钱,哪里去不得? 许修然骂他,“还不是你想去。” 周浩然哈哈一笑,也不解释,喜滋滋的带头,率先一步去了天香楼,就在何钰的青柳院对面。 他以前来过一次,因为小被人看不起,道他毛都没长齐,还学人家风花雪月。 周浩然涨红了脸,正无措呢,楼上走下来一个穿红衣的女子,几句话便替他解了围,端是厉害,从那以后他便时常过来,不喝酒也不吃菜,只看那女子跳舞。 那女子名叫玫瑰,以花为名,人也如玫瑰似的,一股子玫瑰的花香和火辣。 她跳的舞最是好看,百看不厌。 周浩然来的次数多了,熟门熟路便到了二楼,找了个最大的厢房,好给玫瑰施展空间。 他叫来老鸨,先送上几个金元宝,“玫瑰在不在?” 老鸨一脸为难,“玫瑰在接贵客呢。”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