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只蚌,除了他生病的那一次,他们谈论过他的少年生活,以及他对病痛的不喜以外,她对他的个人生活、喜好几乎一无所知,这是一种严重的信息不对称。 “真糟糕,”她说,上前把鸡肉从滚水里捞出来,继续往水里丢了一些西兰花,“这段婚姻还没开始,就注定了有个悲哀的结局——我的丈夫一点都不喜欢我。” “而这种感觉是相互的。”切萨雷说,他把洋葱下到锅里,翻炒了几下以后走开去切西红柿,“我注意到你对这一切也不是那么的喜欢——如果不是排斥的话。” “有那么明显吗?”珍妮失笑地说,她叉着腰,拿起锅铲帮切萨雷翻锅。 “如果你留心的话,征兆其实并不少,”切萨雷说,“今天下午在我走开以前,我就注意到了你情绪上的变化,感觉上你今天下午差点没把茱蒂逼疯。” 不知为什么,珍妮忽然觉得很想笑,她咬着唇强忍着笑声,但最后还是失败了,只好一边笑一边说,“啊,我是个多么失败的未婚妻,以及多么失败的演员啊,提醒我一定不要进入演员这行,切萨雷,否则我怕我这辈子将要一事无成。” 切萨雷扬起眉毛,有些无语地看了她一眼。 “哈——哈。”他干巴巴地说,“——当心!” 他抢到珍妮身边关上火,让即将要沸腾出锅的热水平息下去,倒掉滚水,把西兰花扔进脱水器里。珍妮被吓了一跳,站在灶前看着切萨雷的动作,直到切萨雷向她伸出手,她才忽然意识到锅里的洋葱应该翻动了。 “抱歉,抱歉。”她说,把锅铲还给切萨雷,自己走回沙拉脱水器边上,开始撕鸡肉和西兰花。 屋内沉默了一会,然后珍妮说,“不过,说真的,假结婚是一回事,真的开始筹办一场盛大的婚礼,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相同的感觉,如果这一切停留在纸面上的话,虽然从法律意义上来说这是一次婚姻,但从心理上来说——你知道——” “对,从心理上来说,这一切就像是没有发生。”切萨雷说,他又回去切西红柿,而珍妮有些看不下去了。 “我来帮你切,”她说走到砧板边上,“去锅边上吧——去吧,去吧,反正你还没开始煮面,沙拉可以到时候再做。” “好吧。”切萨雷停了一下,掂量地望了珍妮几眼,最终还是勉强地说道,“反正如果你切到手,医药箱也就在附近。” 珍妮送他一个大白眼,垂下头缓慢而认真地切着蔬菜,下定决心绝不能出一点纰漏,免得给切萨雷落下口实,而切萨雷开始给培根拆包,又找出了一大包意大利面。 “——但真正开始谈论婚礼的时候,确实,这一切会有所不同。”也许是被激起了谈兴,也许是观察到了珍妮对这个话题的兴致,这一回是他主动开的口,“你会有一种——我不知道,我猜,一种惘然的感觉,有点自我怀疑的味道,是吗?感觉你又在出售私生活的一部分,换取的是……好吧,确切的说,换取的就是一大笔钱。” “还有公司的未来。”珍妮补充地说道,“因为洗.钱毕竟是有风险的。” “但如果你要这样说的话,公司面临的诉讼风险依然可以换算成钱,”切萨雷指出,“所以我想这种感觉的确是人之常情,它会让你感觉你还不够成功,可以说你依然还有些贫穷,因为你依然要为钱担心,你依然要为了钱去出卖一些你很珍视,最起码对你来说是有一些价值的东西。” “你是在说你还是说我?”珍妮问,她走上前把西红柿加进锅里,洗了洗砧板。 切萨雷把三条培根交给她,“切碎——都有,我想这应该是我和你共同的感觉。不过我们处理的方法不同——我们喜欢吗?不,都不喜欢,但既然它看起来注定会发生,那我会选择快速处理掉它,但你通常会倾向逃避,不在第一时间内下决定。” 珍妮不得不承认切萨雷说得很有道理,而他的观察力也确实很敏锐——这是她性格中很大的一个特色,而她不是每一次都有强迫自己改正的能量的。 “所以你对自己比较苛待,而我还算是宠爱自己。”她说,“或者说我更想等等看会不会有什么转机,而你的这种快速的做法也许有时候会让你失去后悔的余地。” “这也是一种观点。”切萨雷说,他已经架好锅,煮了一大锅水在火上,让珍妮捧着培根上前时,他让开身子,让她把培根放进锅里。“我想这只是两种风格,说不上孰优孰劣,如果拖延一阵子能让你更容易接受,那我看不出你为什么不能拖延,归根到底,这是你的婚礼,能做主的人当然是你。茱蒂和其余赞助商很想成为主角——但他们最终也只能屈服在你的意志之下。” “谢谢——你真的懂得怎么让人感觉良好。”珍妮说,“哇,听起来我真的好有权威——我居然能主宰我自己的婚礼!”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最荒谬的地方在哪了,是主宰我的婚礼居然是一桩奢侈的事,还是这句话居然真的让我有感觉到真实的权威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