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段里,肯尼迪还不是美国总统,肯尼迪家族也还没有进入聚光灯前,梦露当然也不可能和他们两兄弟纠缠不清,但珍妮并没有纠正克劳迪娅的意思,恰恰相反,她自然而然的露出了略带得意、沾沾自喜的笑容,对着镜子转圈地查看起了自己的造型,“他们会的,是的,我想他们会的,这世上又有谁不会为玛丽莲.梦露而倾倒呢?” 这句话并不是玛丽莲会说出口的话语,不仅仅是因为它很自恋,而且也因为它的单词较难,不符合梦露的文化水平,但这的确是梦露在照镜子时常有的心理活动,珍妮现在的状态并不寻常,她虽然没有动用金手指,但却好像是处在了共情余韵之中,仿佛和那个真实的梦露牵起了一条心灵连线,关于她的一切都映照在她心里,她可以随时随地扎进这摊名为梦露的水里,但与此同时,她还清醒地意识到自我的存在。如果说之前的金手指是短时间内的痛饮,在淹没性的情感狂潮之后,会有一种窒息而空虚的感觉,那么现在她就处于一种舒服的微醺里,她不再费心维护‘自我’的形象,不在乎发型师和克劳迪娅会如何看待她的疯言疯语,反而很享受成为玛丽莲的感觉,享受着玛丽莲的心理状态,她是怎么为自己的美貌沉醉,怎么崇拜着自己,怎么在这种美妙的感觉中忘记现实的灰暗,她甚至享受着她内心深处的阴影,她不可告人的自卑和担忧——她的光辉和阴暗对她是如此的坦白,这让珍妮感受到了一种纯粹的快.感,一种权力在握的感觉,这种感觉和出演凯伦时的享受感相当类似,但要更上一层楼,如果说凯伦让人舒适,那么玛丽莲这个角色无疑更让人飘然欲仙,难以自制。 门被叩响了几声,然后打开了,有人在说着导演想要见她。珍妮转过身子,轻盈地走向了房门:从前刚入行的时候,她在走红地毯时曾经开启过金手指来共情玛丽莲,因为当时的她并不喜欢行走在众人的尖叫声和刺目的闪光灯中,即使后来随着她的日益老练,金手指不再必须,但珍妮必须对自己承认,她始终不能享受红毯,那对她来说确实一向是相当棘手的工作。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她不再认为对陌生人抛洒自己的魅力是一种负担,她还沉浸在自己的美丽里,她喜欢漂亮的自己,喜欢有名的自己,在精神状态好的时候,她喜欢这一切,喜欢看到人们为她的魅力所迷醉,他们惊叹的表情让她感受到自己的权力,让她获取短暂的安全感,她的行为举止、言笑谈吐仿佛因此变得格外优雅,她连中学都没有上完,但人们注视着她的表情让她仿佛成为了一个公主,一个女王…… 珍妮一直对旁人的注意力感到羞怯,这一点她是有所感觉的,她也许可以学会自信地接纳这些惊艳的眼神,但要让她主动布施微笑与媚眼来风靡众生,她本能地是有些排斥,她可以对着摄影机这么做,经过努力也可以对着单个的人这么做,但她做不到在现实中对所有人这么做——她放不开,也许是不够自信,也许是从东亚文化圈中继承来的传统观念在作祟:如果你对一个人没有男女方面的好感,那么对他抛掷信号显然是有悖于道德的。即使是现在,她也不认为‘陈贞’会在回到现实中后这么做,但现在,她已经完全进入了玛丽莲.梦露这个角色,同时清醒又沉醉地与她共鸣,她仰着头,轻盈地踩着方根鞋走进了摄影棚,用富有深意的微笑和眼神注视着每一个人,沾沾自喜地看着摄影师、场记、道具师、灯光师……在她的笑容中不自在地瞪大双眼,脸上流露出窘态,她清楚地知道,她征服了他们,拥有了他们。 啊,这些轻浮善变的男人,她喜悦而又秘密地想,当他们得到她以后是多么的让人恼恨,不,她早已经学乖了,她决计不会轻易让他们得到,她只会这样残忍无情、纯粹出于故意地地戏弄着他们,叫他们成为她的裙下之臣,让他们为她颠倒痴狂却终究一无所获——这是男人的原罪,这是他们应得的惩罚,而她绝不会为此心软。但她在面上绝不会露出分毫,恰恰相反,她会表现得格外天真无邪、和蔼可亲,仿佛刚才的性感不过是她的天赋,连她也无法控制,让他们即使被她伤透了心,也还会为她寻找借口,绝不会真正地憎恨上她。 她的眼光落到了场地中央的男人身上,他高大英俊、气质出众,淡然地凝视着她款款走近,仿佛丝毫不为她所动——他是全场最出色的男人,和这些凡夫俗子似乎根本不处在一个世界之中,但她不会被他骗倒,她看得出他的细微变化,那些蛛丝马迹,喉结的移动,眼神的变化,脚尖的挪移……他也一样受着她的影响,甚至于,也许在他那冷冰冰的外表下,他早已不堪一击地为她燃烧,只是多年的教养束缚着他的行动。这让她很高兴,她看透了他,但却绝不会给出一点回应,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她不喜欢他的装模作样,她要伪装成一无所知,让他为自己的心意苦恼烦忧,这就是对他最好的惩罚。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