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儿,难道竟无半分血性?生你者父母,养你者家国,此二者难不成就不能叫你舍生忘死?” 说完这话,沈采薇再无一言一对,只是拿了弓箭,径直往西门去。 许多卫兵彼此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咬了咬牙:“人活一世,总不能叫个女人比下去,拼了就是!”说着便跟在了沈采薇的身后往西门去。 陆续就有人跟着往回跑,嘴上或多或少的嘟囔、叨叨:“算了,总也躲不过,做男人的不能叫家里的婆娘和小子小看了。” 后头有人用衣襟擦了擦有些锈迹的大刀,甩了甩满是汗臭味的头发,随口应道:“倭寇那大刀那么宽,一刀下来半个人就没了。说不得连全尸都留不下,血肉模糊的,你家婆娘认得出你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抛家弃子跑了呢?” 这话一出,不少人笑了起来,笑过了之后又觉心酸无比,他们都知道此行凶多吉少,但是想着家中等着的老小,本来还摇摆不定的心也渐渐坚定了起来。 做男人的,死也得死在前头才是。 贺先生亦是不敢在留在原地,连忙快步去通知其他守城官西城即将失守的事情。 沈采薇咬牙拿着弓箭走在最前头,后来见着陆续有人跟上来,心中方才松了口气——无论如何,西门都要守住了才是。依着李景行去之前定的期限,至多再有两天,他就能带人赶到了。到时候里应外合,正可以围剿了那些倭寇。 到了西门口,她才知道情况有多危急——大门已经被开了小半,不断地有倭寇从外头冲进来。他们手上的武/士/刀又长又宽,手起刀落就像是收割稻草一般的收割人命,那些卫兵亦是真正的以身为盾堵在哪里。也不知是激战了多久,不少无头的尸体堆在城门口。沈采薇跑到半路,脚下正好有个人头滚过来。 发髻枯黄,面容平常,眼窝凹入,血迹斑斑,就连那死前的惊恐和决然都像是被凝固了一般留在了脸上。 沈采薇眼中一酸,险些落下泪来,抿了抿唇,不敢再去看。她亦是知道自己身子弱不擅近战,在不远处寻了个死角,拉弓射箭。 那些后头跟着她来的卫兵全都没了刚才溃逃时候的胆怯,跟着扑了上去。他们手上并无盾牌抵不上倭寇的刀,只能不要命似的冲上去砍。适才那个和她说话抱怨的卫兵就在前头,腰间被砍了一刀依旧不退,只是狠了心似的把刀砍在倭寇身上。那倭寇被他砍去了半条手,哇哇大叫,另一个倭寇却冲上来用力的一刀割了卫兵的人头。 鲜血溅得飞起,人头在地上滚了几下,依稀可见上面那一点笑影子,仿佛是在说自己没有白死。 沈采薇前世今生都算是养尊处优,从未见过这般惨烈的情景——一眼望去满地都是尸体和鲜血,不断的有人冲上去用身体堵着,不断的有人死去。眼前仿佛都是一片血色。她甚至不敢去擦从眼底流出来的眼泪,只是拉了弓,不要命似的射箭。 她眼里含着泪,心里亦是满腹悲痛,可是拉弓的手却是十分的稳,往往一箭射出,就能在倭寇的头顶上穿透,脑浆和鲜血跟着涌出来。 可是,即使如此,守城的卫兵没了后援渐渐抵不住倭寇的攻势,许多倭寇就像是杀不完似的跟着上来。 沈采薇咬了咬牙,还要再往前一些,忽而看见不远处的屋舍里面的几条鞭炮,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什么人留下的。她怔了怔,快步去把鞭炮拿起来,寻了火点上,直接丢到倭寇那边去。 那鞭炮响得很,噼里啪啦的,飞溅起来的火花砸在皮肤上亦是疼得很,冷不防的竟是把那一群的倭寇忽得吓得手忙脚乱。 沈采薇不敢耽搁,伸手一下子扔了好些串鞭炮。她正好在那屋舍里头寻个了个破旧的马车,上头对着好些稻草。沈采薇干脆把稻草点上,把剩下的鞭炮一口气全都丢到里面,就势把马车往城门推去。 马车不大不小,正好从城门口过去,上头火烧得正旺,又有鞭炮在里面噼里啪啦,果是把许多后头的倭寇给堵在了外头。 沈采薇不顾不上手上被烧出来、炸出来的伤口,急匆匆的和那边的卫兵喊话:“快,快把城门合上。” 那些卫兵也知道是机会难得,担心倭寇缓过来,连忙拼了命的上前去推城门。不少倭寇会意的上来要堵在门口,就有卫兵不怕死的扑上去,把人推出门外。 众人齐心协力,竟是真的把西门给合上了。 城内的众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娘的,老子居然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