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酒杯喝了酒,把头往后一靠,笑道:“正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大姐姐难得请客,我们三个也是难得聚在一起,正好吃、好喝好呢。” 沈采蘩听到这里,想起明年便要出嫁,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推了推边上的沈采薇:“既是饱了,正好给我们弹一曲来听听。” 沈采薇起身一躬身,双袖齐齐交在一起,仰头对着沈采蘩眨了眨眼,笑道:“敢不从命。” 沈采蘅在边上瞧着这模样,忍不住用帕子捂着嘴笑了一下,一帕子都是油水。 暖阁里头就有琴和琴案,应是用惯的,沈采薇只是试了试琴声便弹了起来。她弹得倒不是什么很难的曲子,不过是最寻常的《梅花三弄》,当年她初学琴曲的时候曾听先生弹过一回,此时再弹却已经得了几分真传。 梅花的高洁不屈,梅花的清冷苦寒,全都叫她弹了出来,一时之间,室内仿佛梅影轻掠,梅香浮动。 沈采蘩合目听着这琴曲,待琴声段落才仰头对着坐在琴案边的沈采薇一笑:“二妹妹已有琴心,来日此道之上,必是成就不凡。” 沈采薇方才从适才的琴韵之中脱身而出,微微颔首谢过:“借大姐姐吉言了。”适才兴之所至,的确是弹得比往日要好。 正好酒足饭饱,沈采蘩亦是有了兴致,叫人收拾了桌案,又把墙上挂着的画取了下来,拿起画笔接着画了起来。 她先是以淡墨画了几朵梅花,忽而又别出心裁的以浓墨画了一株梅树在边上,较之原先的梅树,这新画的梅树枝干有力,显得与众不同。 沈采薇认真瞧了几眼,先是怔了怔,许久才道:“‘一幅钟鼎篆,勿作画图看’,大姐姐,你这是效仿前人,以钟鼎笔法写梅花?” 沈采蘩抬头看了沈采薇一眼,点点头:“好眼力。”说着她便递了笔给沈采蘅,“你二姐姐弹了琴,我又续了画,你正好题首诗来。” 沈采蘅皱着脸拿着笔想了好一会儿才战战兢兢的落下笔:万花敢向雪中出,一树独先天下春。 写完之后,沈采蘅长长的松了口气,连忙搁下笔。 沈采蘩看了眼,摸了摸她的头:“看吧,真要写也是写得出来的。下回别老是躲在你二姐姐后头偷懒,不练不成才。也不求你如何,吟诗作对,别人说了,你总要对上才好。” 沈采蘅红了红脸,拉着沈采蘩的手道:“大姐姐,时候还早,再让端些酒来吧,我还想喝呢。” 难得尽兴,沈采蘩自是无有不依。 等到沈采薇和沈采蘅回去的时候,都已经是半醉了,沈采蘅半边身子伏在沈采薇身上,嘴边的热气和酒气呼在耳边,轻轻痒痒的。 “二姐姐,对不起......”她趁着醉意小小声的说了一句,双颊晕红,眼睫轻轻的颤了颤,“之前是我叫你担心了。” 沈采薇扶着她,一时间只觉得眼睛也有些酸,轻轻应了一句:“没事的。”她顿了顿,语声渐渐柔软了下去,就像是冬雪初融,化出潺潺的春水,“你要是真的喜欢,那也是好的。” 人生在世,总是难得遇上能够叫你欢喜的人。 ☆、80 婚事 九月里,正是桂花飘香的时候,松江城里的不少人家都已经把养好的菊花摆出来,提了几篓子新抓的螃蟹,摆宴会友。 正好,九月九日乃是重阳节,宋氏这会儿亦是操心着重阳宴的事,特意拿了账册来寻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才从佛堂出来,身上带了点佛堂里头的香气,看上去神色倦倦的。她靠在湖色的缎面引枕上,见了宋氏方才露出几分笑来:“我就说着,看着时辰,这会儿你是该来了。今日正好做了桂花糖蒸新栗粉糕和鸡油卷,你来尝尝,若是好就带些给底下几个丫头。” 宋氏自是应了又拿了账册来给沈老夫人看。 沈老夫人随意翻了几眼,懒懒抬头看了眼宋氏,忽而开口道:“京里前些日子来信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