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闪动着亮光,又坐回了床沿,笑着说:“他还能活着,我当真很意外,知道他在紫金宫后我就很想把他弄出来了,以前没机会,如今,他也该出来了。” 聂北笑道:“十六哥就知道你很想见他,他也很想见你,但怎么出来,这是婉妹妹要考虑的事情了,我可就不费那个神了。” 聂青婉握握手,笑着说:“这事儿我来办,十六哥就不用操心了。” 聂北笑道:“我现在想操心也操心不了了,这往后的事,大概都得你来操劳了。” 聂青婉点了一下头,又问他:“伤的很重吗?” 聂北说:“还能活着养病,这应该不算重。” 聂青婉看过谢右寒,看过李东楼,知道他二人也伤的重,但好在他们都是练武之人,如今又被救回来,其实也就没什么危险了。 只要好生养着,一定能养回来。 再者,聂府里的药材齐全又珍贵,还有很多是她当太后时期赐下的,那些药,随便一个用下,都是奇药。 再加上聂金华和聂宗以及聂承的医术,聂青婉完全不担心聂北会养不好。 聂青婉说:“那你好好养着,后面的路我来铺,等你养好身体,这路也该铺好了,到时候,你只需要向天人召告就行了,你有十六阎判的威名,不管你说什么,他们都会相信,再加上不可辩驳的证据,这诛神之罪,便难以逃脱。” 聂北点头:“嗯。” 又提醒她:“殷玄那边,你要防备着。” 聂青婉说:“我知道。” 聂北要跟聂青婉说的也只是寿德宫有罪证一事,还有任吉和轩辕凌以及华子俊的事情,别的他也没什么说的。 关于昨晚他所遭受到的暗杀,婉妹妹既亲自回了聂府,那一定会去主楼,向家人们传达她的懿旨。 她只字不提,那就是不想让他操心。 她既已打算全权办理,那他就专心养伤好了,只要婉妹妹出手,这世上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亦没有解决不了的人。 聂北闭上眼睛,冲聂青婉挥挥手:“好了,你看也看了,这下应该也能放心了,我也要睡觉,就不陪你说话了,勃律也在养伤,你想看的话去看看他,不想看的话就走吧,别打扰我休息。” 聂青婉嗯了一声,站起来,轻手轻脚地走了。 出了门,两个丫环极为恭敬地冲她行了个大礼,岑善上前一步,冲聂青婉说:“人都在主楼了。” 聂青婉点点头:“嗯,我先去看一眼勃律,然后过去。” 岑善说了一声好,跟着去了勃律的下人房。 看完勃律,二人就去了聂家主楼。 聂家主楼里,所有人都等在那里,摒气凝神,翘首以盼,他们个个人的脸上泛着红光,泛着喜悦,泛着喜极而泣的光,那眸底湿润泛滥、晶莹热切,注目而庄重,又闪着失而复得的忐忑。 他们都在想,婉贵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快,那人就走来了,一步一步,轻盈缓慢,华丽的宫裙没有任何遮挡,翩跹在跳跃的阳光下,迈步间,神情自若,裙底一层又一层的颜色错落张开,像层层绽放来的花朵,明明那裙子只是普通的绿色,可脚步一抬,便变成了姹紫嫣红,仿若她从莲花台上走来,带着满身璀璨,驾临人间。 那脸是陌生的,那眼是陌生的,那娇小的身子也是陌生的,可那眼中的光却如此熟悉,熟悉到让他们热泪盈框。 聂青婉还没走到主楼门口,以聂武敬为首的聂家主人们就一个一个地走了过来,从前到后,跪了一大片,他们什么话都没说,就只是跪在那里,全体沉默,如同当年紫金宫被封,他们所有人全体沉默地跪在紫金宫门前一样。 亦如那一天,他们聂氏子弟全体退出朝堂,最后一次跪拜那个万丈城门,跪拜他们心中的山河,跪拜他们心中的神一样,全体沉默。 而在那样的沉默里,他们眼中有泪,心中有痛,满身疮痍。 一朝王座,跌进尘埃。 一朝为神,转身浮云。 而如今,他们同样的跪拜,同样的沉默,同样的眼中有泪,心中有痛,背负了疮痍,可为什么,内心这样的高兴,血液这样的奔腾,灵魂如此的激动。 天神归,王座起。 一朝为神,终身为神。 聂青婉停住脚步,目光从远及近,看着这些三年未见的亲人们,她竟也眼眶湿润,险些落泪,她轻轻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光,看着眼前的这一片天,她在内心里静静地说:“我回来了。” 四个字在心中落定,眼泪刷然而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