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北在陈温斩正堂屋的门前坐了一小会儿,然后又带着华图和勃律走了。 走的时候,勃律问:“不等了?” 聂北道:“他不会回来这么早,我们再去宫外禁军圈里走一走,问问口供。” 勃律哦了一声,往后看了一眼跟上来的华图,三个人又翻过墙头走了。 这一走就到晚上才又折回来。 三个人吃过晚饭,不怕等,见大门上的锁依然没有打开,聂北就知道,陈温斩果然一天都没有回来过。 聂北一马当先地先翻过了墙头,勃律和华图随后。 陈温斩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习惯了晚归,也习惯了睡墙头,他虽然活成了纨绔,可他从不亏待自己,喝自己最喜欢喝的酒,吃自己最喜欢吃的肉,不饿肚子,不虐待自己,心情好了就去花楼听听戏,看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们卖弄风情,心情不好了就找肖左和二狗子还有夏班去打猎,总之,他能让自己活的很快乐。 但一进了这个屋,躺在了墙头上,他就不快乐了。 那些积压在内心里的思念和痛苦,那些仇恨和无奈就像埋在地底里的树根一样,开始疯狂的生长,然后那些枝叶就像无数只的蚂蚁一样吞噬着他的五脏六腹,让他痛不欲生。 可每每这个时候,他又觉得他是最幸福的。 为什么呢? 因为这个时候没人能打扰他想她。 可今晚,似乎有人要扰了他的清梦。 还在门口的时候陈温斩就察觉到屋里面有人了,他提着酒坛没进,高大的身子立在门口,那青衣印着夜色,显得特别的沉,那微眯起的眼迎着月光,显得格外的冷。 他仰起脖颈,踮起酒坛,咕噜咕噜地大口喝着酒。 一鼓作气将坛中的酒饮尽,他才大喝一声,手臂一扬,五指齐齐一掸,那足有半根老树粗的酒坛就咻的一声跃过高高的门墙,飞向了屋内,精准地往聂北砸来。 聂北坐着没动。 勃律一马当先的跃起,像鹰一般的虎口一伸一抓一捏,就将那个空酒坛稳稳地接住。 门外的陈温斩一声冷笑,勃律尚未闻见,就见那原本被他握住的酒坛忽然之间暴怒了,猛的一下挣脱开他的手,飞向高空,又从高空重重地砸下来,往聂北砸去。 聂北抬眼,他知道他不是陈温斩的对手,不说他不是了,勃律和华图都不是,他们三人加起来也不一定是陈温斩的对手,他来这里也不是找他打架的。 就在酒坛快砸下来的时候,勃律大喊:“少爷!” 华图也冲上去要拦那个酒坛。 可聂北不惊不慌,还抽空抬头往上看了一眼,酒坛下落的速度极快,眨眼就到眼前,聂北淡定地一撩裤摆,一个起身跨越,往前一走,酒坛在他背后两步的地面炸裂。 华图:“……”这样也行? 勃律:“……”还是少爷机智。 聂北对着门说:“不用这么凶悍,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 听到这个声音,调动了浑身杀气的陈温斩一下子熄火,他哼一声,左手带着袖风往后一掸,掸出强大的气场,眨眼他就如一颗流星般,闪电入院。 进了院,看到聂北,他浓眉一凛,再看一眼勃律,再看一眼华图。 不认识华图,就多看了两眼。 华图也看着他。 从没有见过的男人,一身潦草冷清的气息,可那双眼睛,桃花满溢绝色,绝色中透出冰冷的绝杀,可一眨眼,那双眼就变成了讥俏与戏谑,风凉与薄骨,满身酒气,长发卷衣,印在满月与星辉之中,如同横空出世的狂仙。 正心惊于这男人是何方神圣的时候,他忽然一个倾斜,已经轻轻松松地卧倒在了地上,被黑夜滋润,脸庞若出鞘的刃,透着月光的下颌,雕出冷而魅的弧度。 华图一惊,想着这人是谁,怎么会有如此让人胆寒畏惧的风姿,比之皇上,竟是毫不输色。 华图原是绥晋北国之人,当年领兵灭绥晋北国的人是殷玄和封昌,所以这两人他是认得的。 大殷帝国有六个一等战将,这六个将战从不会同时出现,亦不会同地出现,如果他们同时亦同地出现了,那就意味着绝对没有战争,只有和平。 为什么呢? 因为六人同时同地出现的时候,一定是太后出现的时候。 而太后一旦出现,那就是烽火熄,和平降。 绥晋北国灭亡后,兼并入了大殷帝国,改为晋东区,奉遗臣,无传召不得入皇城,虽然华图定月有去金銮殿表忠心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