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那惨白的月光也正好穿过窗格子,落在了墙上的一把剑上。那剑没有剑鞘,凌厉的刀锋带着冷意,就这般赤、裸、裸地悬挂在半空,好似随时都会掉下来,然后砍掉人的脖子一般...... 武后的目光也落在了一把剑上。 “这剑,一挂就是十五年,虽是没了心肺只剩下了壳子,但到底还是把好剑。而真的好剑,不在于剑,却在于人。只要你够强,哪怕没有锋利的刃,哪怕只有剑鞘,也足以大杀四方!” 话落,“呛啷”一声,她一把抽出了长剑。 这把剑,阿四一进这屋子便注意到了。再普通不过的一把长剑,被珍而重之地单独悬挂在一面墙上,这足以勾起人的好奇心。 只是,真相却远不如她所料想的那般——长剑出鞘,根本没有惊喜。她定睛一看,剑身竟与剑鞘一般的普通,黑漆漆的,甚至没有开刃。 武后却对其格外宝贝,双指轻轻划过剑身,笑道,“一别多年,又到了痛饮江湖血的时候了!” 说完,她挽了一个剑花,一手倒提着长剑,一手却是往后一甩,直接将那剑鞘甩到了苏幕遮怀里。 “替为娘好好拿着,总有一天,我苏锦要亲自用他的鞘,封住他的刃!”武后当先一步,执剑便跨出了房门。 苏幕遮神色肃穆,怀抱着剑鞘,一手牵起阿四,紧随其后。而何姑更是早已脱去了宫装,一身窄袖黑衣,抱剑走在最后。 几人一路疾行,没过多久,便见前面又出现了一座很矮的小楼。 小楼门楣上挂着六个字: 月牙山,蝴蝶泉。 皇陵里的月牙山不是山,蝴蝶泉也不是泉,它们只是一座小楼的名字。而这座没有蝴蝶的小楼,却坐落在一处光秃秃的坟地当中。 又或者说,小楼它本身,就是一座坟。 说来可笑,皇陵原本就是坟,如今身在坟中,阿四却依然觉得此地可怕。 据传,百葬之地阴气最重。但凡人类靠近都不可过于喧哗,否则吵醒了沉睡的阴灵就会出大乱子。 阿四当然不敢喧哗,她抬头看了眼满是夜明珠的穹顶,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只能偷偷地暗想:怪不得之前苏幕遮说自己的娘亲已逝,呆在这种地方,跟死了又有何区别? 再想到武后之前提到武帝时的表情,便是不清楚其中详情,阿四也能猜个大概——武帝,负了自己的结发妻子。 但是,既然一番谋算毁了武后,为何不干脆杀了,反而将她囚禁在皇陵呢?要知道,皇陵,乃是武帝百年之后的归宿。武后又非一般女子,若是将皇陵翻个个儿,杀将出去找他报仇,那岂不是大大的不妙? 当然,武后现在的确要杀出去报仇了。只是......哦对,苏幕遮刚才说了:皇陵的机关不同一般,进来容易,出去却绝不可能。 静谧的葬地,血色的小楼,在这种无风也无月的地方,空中飘着点点星火,犹如无数双不甘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 阿四胡思乱想间,只见武后将手一伸,那些轻轻落于掌间的却是......纸灰? 的确是纸灰。 因为,阿四这时才注意到,小楼的边角,有位老妪佝偻着背,正在烧纸。 “嬷嬷,我要出去了,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走吗?”武后上前几步,提声道。 老妪应是听到了,偏偏连头都不回,只长长叹了口气,幽幽道,“走吧,便由老奴来陪可怜的小小姐。” 何姑闻言眉头一拧,气道,“嬷嬷,你这又是何苦,小姐她也是......” “好了!”武后伸手一拦,道,“既然如此,便也不强人所难,嬷嬷自有自的道理和原则。” “嬷嬷,便是只喝了你一口奶,你也永远是锦儿的嬷嬷。”说着,她敛裾一礼,眼中似有泪光闪烁。 阿四很好奇,皇陵再豪华,也是埋死人的地方。这世上,竟然还有活人更喜欢呆在坟墓里过活吗?还有,听对话,此人应是武后的乳母。那么她口中的小小姐,是不是就是那位早夭的公主,苏幕遮的胞姐呢? 阿四想到这儿,便抬头去看苏幕遮。 苏幕遮正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位嬷嬷,直到武后催促,才转身跟上。他却并没有问那位老嬷嬷的事情,也不问小楼之中所祭是否为自己的胞姐,反而问出了阿四一直想问的问题。 “娘亲,其实一路谋算筹备,孩儿有一个问题一直想不通。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