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富二代的钞能力下,他们家在马戏区的仇恨值再次加一。 女房东越想越气,晚上,帮富二代的手上擦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我们家不能再来事儿了,再这样下去,等不到拆迁,马戏区就要容不下我们了。” 两个人挨着坐在沙发上,富二代低着头,看着她白白的脸蛋。 他笑着说:“叫你去东方明珠,你不去,吹一天冷风,舒服了?” 女房东嘀咕了一句。 “嗯?”富二代没听到结果,拿另一只手揪揪她的脸:“官也差,民也差,小白学艺术学傻了,你也傻了?呆在这儿讨气受呢?要我说,刚好没粮了——” “——跟不跟我走?” 知道他的意思不止今晚,女房东的心重重地漏跳一拍。 外面的风又吹起来了,撞在窗上,砰砰作响。 女房东低下头,继续帮这位小少爷擦药,这真是一双金贵的手,指节分明,裂口处红彤彤的,像雪地里头掉了几篇梅瓣,和她过惯了粗糙日子的手大不相同。 她小声说:“明天早上还得出去铲雪呢。” 下午还掏了两万块钱出去的富二代真是给这傻媳妇气笑了。 平日还能假装和气,一场大雪,马戏区什么妖魔鬼怪都照得干干净净了,疯狂屯菜把米店搬空的,明明手套不够还要一个人拿三双的,甚至发的铲子都要偷偷带回家的也有。 不作为的居委,没安好心的邻居。 她就在这样一个地方长大,守着它,爱着它。有时候,富二代觉得自己热爱北京□□都没她爱马戏区那么忠心耿耿。 “这一区的烂人,还值得你为他们铲雪?” 女房东仰起脸,眨也不眨地看着富二代道:“不值得,今天下午跟我吵架那女的,我巴不得她老公出轨,家财散尽,这辈子又老又丑。” ……为什么在老公面前不装一下纯良小白兔? “但是章奶奶呢?” 女房东很认真地说:“章奶奶也不值得吗?范大爷也不值得吗?小奕和宋嬢嬢也不值得吗?要是年轻人都不出去帮忙,真的让范大爷拿他抗美援朝的铲子上阵吗?” 她倒是爱恨分明。 想起自己一直逃避的,让他又爱又恨的傅家,他半晌没说话。 “喏,”他干脆不想了,把脸朝她侧了侧,戏谑地道:“亲我一口,明儿个给你叫物资。” 女房东眼睛一亮:“真的?” “嗯,”富二代弯弯唇角:“骗你做什么?我哪次骗过你?” “我亲啦?” 富二代闭起眼睛,懒洋洋地道:“亲吧。” “啪。” 操。 富二代气得头昏,激动地骂道:“破电线,又他妈断电,牛师傅上辈子是不是电母她仇人,给宋奕两把扳手宋奕都比他修得好,老子这回不找人把电线杆拆了,老子他妈就不姓……!” mu。 黑暗里,他感觉到自己的脸被一双凉沁沁的小手准确地扳过去,一双润润的唇忽然贴上他骂骂咧咧的嘴。 从他这个角度,透过厨房的窗户,看得见外面风雪初歇,夜空晴明,他脑子有点缺氧,晕乎乎的,渐渐地瞧见了许多许多灿烂又美丽的小星星,在他眼前蹦蹦跳跳。 待他稍微有了一点思考能力,下意识就要反捧着女房东的脸,刚举起来,想起他满手都是药膏,油汪汪的,还很难闻。 他在心里骂了句脏,停住了,坐在沙发上,在黑洞洞的夜雪里,感受他和女房东的第一个吻。 短暂的、浅淡的、甚至称不上一个吻。 扳着他脸的那双手,却因此渐渐变得滚烫。 她的嘴唇软软的,头发扫在他脸上,闻得到香香的气息,女房东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吮完他的唇瓣,忽然又探进唇间,亲了亲他的牙齿。 富二代浑身一震,迟疑地侧开脸,试图张开唇齿引诱。 女房东心如擂鼓。 啪,灯亮了,门开了,作家哆哆嗦嗦地回来了,感慨道:“太冷了,我打赌,外面绝对破零下十五了!” 女房东吓得猛地一下弹出一千多米,满脸通红地背过身,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句,立刻跑上了楼,咚咚咚咚咚,如同逃离灾难现场。 富二代的心脏在短短一两分钟内急速暂停两次,自从遇见作家,富二代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变得很沉重。 作家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