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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天起,我非要当他姐姐不可!


    高中生是在女房东十九岁半那时来的。

    女房东爸爸是个有头脑的,在大家还在为三毛五毛算不清的时候,就敢于贷款做生意,下了两年海回江尧老家,直接把这整栋楼买了下来。顺带把走廊也买了,之前走廊上推满了两栋对楼所有杂七杂八的东西,每天都有人为了你家柜子压了我家的鞋而破口大骂,而现在,只有女房东心爱的摇椅,和一排他们家的看家小花。

    再之前,女房东爷爷奶奶住在这一栋楼最底层,一半露出,一半在地底,天气最差时,潮得早上起来没有下脚的地方,湿答答的拖鞋里经常爬出一只睡醒了的蜈蚣。爸爸回来买房子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层掏空,连车库也不建,全部灌满了水泥。

    她爸爸去世之前,家里关系也不是很好,她妈妈脾气古怪顽劣,爸爸也不善哄人,那时,爸爸可算是马戏区很有钱的年轻人,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可女房东倒觉得,该哀的夫妻,贫富都得哀。

    倒是爸爸车祸去世之后,她妈妈精神状态就有点疯疯癫癫的,一副失去了人生挚爱、备受打击的样子。没几年,女房东就在别人那里听说她妈妈前几天在街口跟男人在摩托车上搂搂抱抱。

    女房东至今也不知道爸爸当年到底有多少存款,只是印象中,妈妈从来没上过一天班,她带着存款、车祸赔款,东一天西一天不着家,跟着这个男人去西藏、那个男人去泰国,女房东几乎在马戏区每个居民家里都吃过饭,范大爷,章奶奶,卢阿姨,李阿姨,配钥匙的李叔,对女房东而言,这些邻居比课本上的安徒生真实得多。

    由于学费交晚了,女房东没能上高中。

    在那个秋天的开始,她妈妈回来了,脸上晒出了高原红,雀斑一块又一块,一进门,脱下帽子,大吃一惊:“你怎么没去上学呀?!”

    女房东想,妈妈终究是关心她的。

    话音刚落,跟着进来一个黝黑黝黑的男人,一见女房东,愣了,责问她妈妈道:“你不是说没人吗?怎么还有个小孩儿?”

    ——耽误她在家约会罢了。

    女房东忘了自己是怎么长到十八岁的,原先那些一起上学的小伙伴,刘春花,周小熊,赵全健,都上高中,上大学,走出马戏区,走出江尧,而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样死死地留在了这里。

    十八岁生日那天,她妈妈彻底从马戏区消失了,没有信,也没有纸条,留了十八万现金,藏在她枕头底下,她躺了一下,硌得她脖子一整天都伸不直。

    若她有父亲那般的胆识和能力,就该立刻卖掉房子,连同那十八万,远走高飞,早就干出一番大事业。

    但她毕竟不是,她把钱存在了银行里,攒到二十万的时候,才买了一间店铺的股份。所以说,她不仅是女房东,还是女股东,那家店在这几年里起起伏伏,倒闭又转手,好不容易混到了美食推荐app“马戏区必吃美食”第十名。

    高中生就是买店那年来的。那时,那家店还是间小得不能再小的卤水铺子,他还是个无家可归的十岁小男孩。

    姚大叔带着他,他一只眼睛包着纱布,一个劲要跑,小牛蹄子一样,姚大叔使劲扯着他,才把他扯住。

    “小夏呀,你看看,社区福利院要搬了,找到新地方之前,大点的孩子先在外面养一段时间,你房子大,看看能不能给这个孩子腾一个床,你放心,放心,有补贴的。”

    那孩子满脸通红,疯狂逃跑,全然不看她,断断续续,费尽全力地从嘴里吐出嘶吼:“我不去,我不,我不去。”

    由于嗓音嫩,再怎么吼也奶声奶气,听着惹人怜爱。

    女房东说:“行呀,姚叔叔,这里还有几个租房子的,都是大人,看着他,不会有事的。”

    那孩子是个烫手山芋,脾气古怪倔强,才十岁,福利院和居委会已经都不想管他。

    女房东管了他。他起初,拿出哪吒闹海般的架势,饭碗也打翻了,水杯也砸碎了,任人发问,闭口不言,租客里还有个老婆没生儿子的,成天想把他拐走,跟小哪吒开开玩笑,小哪吒一拳就捣上那人的眼睛。

    还好哪吒小,那人眼睛只是肿了半天,房租也不付,气冲冲地搬走了。

    女房东训他:“谁教你不吃饭的?别人跟你说话不知道答应吗?谁教你打人照着眼睛打的?”

    小孩不说话,头一埋,又是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巍然不动的态度。

    女房东憋了一个星期,兼被打跑的房租,终于来火了,使劲踢了他一脚:“其他人和你说话,不管怎么样都要回答!我问你!谁教你打人照着眼球打的!”

    小孩脸色一白,还是不说话。

    女房东是被打大的,很是得心应手地抄起鸡毛掸子,问:“m.BoWUch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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