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太过聪明也没那么好,毕竟装糊涂很累。 离开又青苑时,每迈开一步都仿佛千金般沉重。 简珩在教舍拜见大儒,顾云雾,这也是一对一为自己授课的先生。 两人面色如常,谁也不提家事,反而针对魏国近来的动向契阔一番。 顾云雾擅长纵横之道,言谈举止又十分儒雅,讲话娓娓动听,让人如沐春风。 单从外表,很难令人相信他与暴躁如雷的顾云风是亲兄弟。 顾云雾也在暗暗观察简珩。 自己就一个女儿,从小不知天高地厚,若不是逼急了,还真不想掺和简氏的是是非非。 谁让那丫头喜欢谁不好,偏偏看上荀殷! 荀殷是什么人?过完今朝不知还有没有明天,岂能托付终身? 然而荀殷又是大哥的爱徒,他还不能说不好。 考虑再三,他对简珩很满意,虽然年纪不大,却也不输荀殷,主要两人长得还有点相似,如此一来,顾明珠应该没话说。 简珩心事重重,脑子里忽然迸出个呆瓜的笑脸,差不多该收网了。 师生二人各怀心思。 呆瓜玲珑将最后一盆花安置好,才拍拍手打水洗脸,顺便也给瞻大哥打了一盆。 这人做药奴简直太屈才了。 两人押着一车花来到后山竹屋,他手脚勤快,劈开竹片的速度比撕纸也差不哪去,眨眼就搭好两排花架,不但结构牢固,长宽还分毫不差。 “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做药奴?”玲珑不解。 手艺这么好,长得又高又大,到哪里不能混饭吃。 “小时候家里穷,刚好我又挺值钱,就被卖了,卖身契在别人手中,我哪儿也去不了。”辛世瞻道。 玲珑却听得心中一酸。 “你别难过……”她感同身受,眼眶就红了。 辛世瞻嘴角微翕,觉得有必要解释下。 “我没难过呀,你哭什么?”他问。 啊?玲珑急忙擦了把眼泪。 “那你还有家人吗?”她仰头看着他。 辛世瞻边洗手边道,“死光了。” 什么? “卖了你不是有了银子,为何还会死?”玲珑不解。 辛世瞻笑了笑。 “我太值钱了,他们没有享受那么大一笔银子的命,被山匪割了脑袋做成人/皮鼓。”他道。 玲珑生生打了个寒颤。 他的眼睛真亮,乌黑的瞳仁仿佛会发光,这样的人不会说谎,可玲珑不信他的话。 但凡被卖过的小孩都知道“不好看的小孩不值钱”。亏他大言不惭的说自己值钱。 难不成小时候好看,现在长残了? 玲珑暗暗的腹诽。 辛世瞻嘴角微勾,时间差不多了。 “若无其他吩咐,我便回去了,明天自会把剩下的花送来。”他道。 “没有了,哦,等我一下!”她说。轻盈的身子三步并两步的跑开了。 辛世瞻单手支着下巴,心里道,荀殷得多瞎,这样都没看出她是女的!转而又想到那人把温氏特使的妹妹扒了一半才发现人家的女儿身,所以,也就见怪不怪。 一双素白的小手伸到他脸前。 玲珑笑眯眯的望着他。 “瞻大哥,这是小龙络子,送给你。”她的音色很好听,带着点楚国口音,软软的,“你在白域见得人多,如果有人问起,可不可以告知我,让我见见她。” 辛世瞻点点头。 “好。”他道。随手将络子揣进怀里。 玲珑陪他去取马车,辛世瞻食指一弹,指尖的小石子化成一道流线,钉进几步开外的车辕。 “车辕坏了,”辛世瞻推了推马车,“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玲珑替他出主意。 “不如先骑马回去,千万别错了时间。”她道。 辛世瞻一本正经道,“我不会骑马。” 啊?玲珑同情的望着他。 “看来只能跑回去,马车还请你代为照顾。”目的达到,辛世瞻高高兴兴的舒展双臂,在玲珑震惊的目光里,挥挥手,步履轻盈的钻入夜色中。 甫一离开玲珑的视线,他剑眉一凛,瞬间化成一道虚影跃上千尺高的飞檐,转瞬消失。 跑的还真快!玲珑暗暗咋舌。 虽然做饭不行,烧水却难不倒玲珑。 舀了两桶热水,玲珑解下衣衫轻轻搭在屏风上,纤长白皙的小腿微抬,试了试水温,才心满意足的坐进又圆又大的香柏木桶。玲珑喜爱泡澡,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