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第一次有意击中了空地示警,面对一群暴怒的平民,他们必须造成一些实质性的伤害。唯有鲜血,才能让他们暂时冷静、心生胆怯。 被击中的是一名农夫,他的左上臂被洞穿了一个血孔。鲜血打湿了粗糙的布料,他捂着伤口哀嚎不已,看向宜青目光带着刻骨的仇恨……还有一丝不愿被他人察觉的恐惧。 他口中犹自骂骂咧咧,问候着奥伦多皇室的列位先祖,但双脚已不自觉朝后挪去,有意无意让旁人挡在自己身前。 他们人多,不可能被同时击中。可一旦那个倒霉鬼是自己,那么紧接着的痛苦、挣扎、乃至死亡,都需要独自承受。喊着“怕什么”、“大家上啊”的家伙,可不会为他出一个字儿的药钱。 “别怕。”西里尔没有转过头,但宜青知道他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宜青摇了摇头,他并不觉得害怕。至少现在有西里尔在身边,他不会让自己因为怯懦而退缩。 “殿下,拔枪吗?”士官请示道。从约克堡跟随他而来的士兵们随身都配有短.枪。 宜青看着气血上涌、胀得满脸通红的平民,重重地一点头。 宜青沉声道:“不要瞄准要害。” 士官道:“是!” 这样的吩咐不过是例行公事,无论是吩咐的宜青,还是答话的士官,都知道在开枪之后,不可能不造成伤亡。他们是皇家守卫团的士兵,不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即便此时此地被围住的全都是神枪手,他们也不能保证在激烈的交锋中不会失手击中一处要害。 这一天的维科郡,残阳如血。 “报告殿下,朝西北方向突围,距离总督府三百米。” 宜青等人从平民的包围中找到一处突破口后,纵马狂奔,终于甩脱了那群出离愤怒的人们。士兵们的情绪都非常低落,连逃生的欣喜都显得褪色许多。 向他汇报的那名士官眼神游离不定,在报告完后,犹豫着问了一句:“殿下?” 宜青平静地看着他。 士官道:“我们这么做……真的是对的吗?” 宜青在心中摇了摇头,但他不会将这个答案告诉对方。如果连他在这种时候都沉浸在低迷的情绪中,他们即便成功与其余驻军会和,也很难再振作起来。 士官仍不死心,一双年轻的眼睛紧盯着他。 “殿下,是您的话……如果是您的话,一定知道答案吧。”士官努力控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我们从约克堡来,为的消灭魔物……”却在魔物屠城时,掉转矛头,被迫与平民交火。 宜青道:“出发。” “殿下!”士官心有不甘,还是追赶上了一骑当先的战马,朝他们同营的驻地赶去。 目力所及已经能看到皇家守卫团和约克堡驻军部队的营地时,宜青放缓马速,偏过头,对那名同行的士官道:“这是战争。” 宜青紧抿双唇,没有再行解释。 西里尔放过了一直拽在手心的马鬃,同样也偏头看向那名士官。士官在约克堡就是西里尔的狂热崇拜者,被那双灰蒙蒙的眼睛一扫,神情立刻变得紧张而严肃起来,犹如等待长官的检阅。 西里尔道:“在战争……中谈论对错,没有意义。”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