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辰是在马球赛后第二日离京的。 说怀洲出了些事,他需急赶回怀洲一趟,预计要年底左右才会回京。 眼下才五月,要到年底。 方槿桐略微有些发怔。 算起来,她自二月在定州遇见沈逸辰起,前前后后也不过三四月光景,不知怎的,这三四月却像欢喜冤家一般好似认识了许多年。 而眼下,沈逸辰离京,要年底才会回京…… 这时间,也有些太长了。 方槿桐就在杏花树下抬眸看他。 他双手抱着头,倚坐在杏花树上,倚头看着星空,口中语气浅浅道:“槿桐,你可对我有半分上心?” 嗯? 方槿桐错愕,他已经收起早前那幅动辄就要做爹爹良婿的模样许久了,这时候,又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月明星稀,槿桐低眉,违心:“不。” 他也不恼,只是唇畔微抿,斜眸看她:“那你把辰辰换我,我带回怀洲去。” 狗蛋,带回怀洲? 槿桐皱眉,还担心它水土不服呢:“不还!” 沈逸辰就笑:“那你对我还是念旧情的。” 槿桐哭笑不得,谁口中的念旧情是这般用的! 沈逸辰也笑了笑,俯下身来,伸手给她。 是在邀请。 槿桐停了停,不应他,也不拒绝。 沈逸辰莞尔:“我明日便要离京,特邀槿桐姑娘来恒拂别苑饮酒,此去山高水长,不要一年也要半载,槿桐姑娘可念我鞠躬尽瘁,甘效犬马之劳的份上,陪我共饮一杯别离酒?” 够酸。 槿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往常怎么没听你这么说话?” 沈逸辰郑重其事道:“是许邵谊教的。” 槿桐奈何。 “就三杯。”他眼中诚挚。 四下无人,槿桐伸手。 他握住她的手,也不知如何使的巧力,她便轻悠到了他怀中,就倚在杏花树上,满天星空颜色。 “今日天公作美,不饮酒也罢,就在这里看星星。”沈逸辰突发奇想。 方槿桐转眸看他:“真要去到年底?” 是不舍他了,沈逸辰颔首:“是,对旁人都说怀洲城内有要务,对你和三叔不隐瞒,食君之禄,自要替君分忧。君上有密诏交待,我办妥回京最快年关。” 是君上的事…… 方槿桐诧异看他,君上昨日在西郊球场大病,吓坏了同行之人。 而他口中的君上密诏是…… 方槿桐忽觉逾越了。 她关心他的这些做什么,遂而敛了疑惑,打趣道:“怀安侯这般尽心尽力,君上可有赏赐?” 他想了想,郑重道:“嗯,兴许赐我美人一个?” 星光熠熠,他眼眸中人唯有她一人。 方槿桐耳根微红,娇嗔道:“宫中不是有个美人吗?” 她指华瑜。 沈逸辰只觉被打了一巴掌,片刻,又觉得这醋意来得委实让人动心,遂而叹道:“槿桐,你可是担心我被强‘娶’?” 槿桐笑出声来:“不敢,巴不得早除祸害。” 沈逸辰凑上前来:“若我是祸害,只有你能收。” …… 翌日,她去京郊送他。 他离京突然,并未告诉旁人,来的人也只有她和许邵谊。 他去的也简单,身边三五骑,连郭钊的影子都没有。 “郭钊还没回来?”郭钊一人胜过千人,若是郭钊在,她倒真不担心。 许邵谊便笑:“放心,若是遇到连他都搞不定的人,郭钊也搞不定。沈逸辰,我这可算在槿桐面前美言几句?” 方槿桐啼笑皆非。 沈逸辰饶是认真:“算,你若继续呆在京中,不忘在她面前,一日至少提起我三回,以免旁的幺蛾子生了杂念。” 许邵谊赶紧领下:“好说好说,兄弟一场,这些情谊还是要有的。” 不过玩笑话。 千里相送,也终须一别,她送到京郊也足以。 “侯爷,要启程了。”侍从提醒。 方槿桐心中才忽然生出浓郁的不舍。 一连七月,若是都在杏花树上看不见他,那时光得多无聊?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