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角落水缸里的水兜头淋下去,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往里冲。 屋内的房梁上不住掉碎渣,动静极大,项桓顶着周围灼热的温度,在一片火海里张皇环顾。 “宛遥!” 火光亮得他睁不开眼,根本不清楚她到底在不在其中。 短暂的犹豫了片刻,项桓只好就近抬了一个女人先带出去。 数名虎豹骑几进几出,巴掌大的小院很快堆满了狼狈的年轻姑娘,被烟和火熏得一劲儿的低头咳嗽,清一色的炭黑脸,分不清容貌。 “当心点,先放在这儿……” 火场里救人的士兵在同伴的帮助之下拍熄肩头的火。 “那屋里还有人吗?” “不知道啊……” 项桓在劫后余生的人群中焦急地找着他最熟悉的那个身影,一张脸接着一张脸从他的视线中晃过,却总是没有看见自己想找的人。 “文君,文君!” 不远处,秦征正抱着陈文君手忙脚乱地掐她的人中,项桓一听见声响立马跑过来了。 旁边的亲兵递上一碗凉水,秦征小心翼翼地喂入她唇边,不过刚喝进一口,陈文君便呛着偏头猛咳。 他赶紧放下碗,拿袖子给她擦脸。 才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陈文君显然没缓过神,转头怔愣地望向秦征,一时间记忆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空白,好一会儿才想着开口唤他:“秦征,你们……” “出什么事情了?”他搀扶她坐起身,“你怎么样,可有何处受伤?” “我不要紧……这火应该是魏军放的。”陈文君颦眉回想,“今天晚上睡得沉,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喊走水,结果一睁眼,便看见四周起了火……” “那宛遥呢?!”项桓急声问道,“宛遥有没有跟你在一块儿?” “宛遥?”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不解地反问,“她不是一直在我身边么……” 少年的心顷刻往下一沉,他不可置信地转头盯大火熊熊的房屋,纯黑的眸中有烈焰燃烧,几乎目眦尽裂,旋即就要冲上前。 “项桓!” 秦征眼疾手快拉住他,“火势太大了,你现在去等于送死!” 少年猛地与之对视,双目充着血丝,吼道:“所以呢?难道让我看着她死吗?!” “也许……” 他的“也许”未能说出口,单薄的木屋终于难以为继,赖以支撑的木柱砰然断裂,整个房舍从上至下轰然倒塌—— * 天还未亮。 浓云密布的苍穹里露出明月单薄的一角。 宛遥在夜风中缓缓苏醒,能感受到身下颠簸地一起一伏,视线里是城郊荒芜的野草,因为战火枯萎了大半,在惨淡的清辉下泛着微黄。 耳畔弥漫着的尽是粗重而急促的喘息,她不动声色地抬起头,眼前是男人的后脑勺,她正被人背在背上,亡命似的在小路上狂奔。 宛遥对这个人还算有点印象,每日送饭的时候,他那种若有似无的目光很难不让人发觉。尤其是第一天在门后说的那些话,至今记忆犹新。 周身缺少力气,她趴在对方宽阔的背脊间悄悄恢复了一些精神,然后拔下头上的发簪——那是项桓送她的点翠,若非迫不得已,也实在不想这样做…… 宛遥还依稀记得当日高山集外让她刺死的那个蛮人,厥阴俞这道死穴是位于人后背之上的,轻易无法碰到,眼下要不是对方采用这个方式掳走自己,她也寻不到机会下手。 食指往胸椎旁比了一寸来长的位置,宛遥暗暗吸了口气,将细长的簪尾猛地扎了进去——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