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着季将军如今虽是占了嵩州城,军中也有你一席之地,但是四面受敌,朝不保夕。你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左右,又如何保她平安周全? “你想怎样踏平天下,有怎样的雄鹰志向,老夫我管不着,也不想管。可我宛家这一脉只这么一个闺女,不可能让她跟着你东奔西跑,担惊受怕,这是为人父母的考量! “我现在把女儿托付给你,你跑去打仗,三天两头不见人,改明儿死在外面,让她怎么办?” 项桓听得一怔,竟被他说得语塞。他在心中辗转琢磨,总认为宛延讲得并不对,可一时间又拿不出有力的证据反驳。 无形的憋屈感好似巨石压胸,冲得人喘不过气。 宛延看他这副模样,语气也稍作缓和,“太远的事且先不提,你想提亲,有安稳的住所么?有妥当的将来给她么?就算是礼金,恐怕也只能让季大将军替你想办法。” 宛遥只觉得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正紧紧地收拢,陡然加大的力道捏得五指发疼。 “用不着别人帮忙!我自己能筹好聘礼!” 少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一字一顿,“我会把长安打下来,送给她。” 宛遥愣了一下,蓦地抬起头。 或许是项桓从前自不量力的话说得太多,这一席豪言壮语却未曾掀起波澜。宛延不以为意地冷笑:“漂亮话动动嘴皮子谁都能说,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我不是信口开河。”他认真道,“三年之内,我一定会把长安打下来。” 但宛延却已经侧过身,置若罔闻地唤道:“宛遥,你还不走?” 一瞬间,四面八方地视线陡然落上来,她不知所措地左右为难:“爹……” 项桓的手仍旧没有放开,宛遥朝父亲的方向望了望,又转头看向他。 少年分明从她眼中瞧见了一丝迟疑,他近乎质问道:“连你也不信我?” “我没有不信你……” 宛遥却犹犹豫豫地看着宛延,她爹的那个眼神,显然是在催促她赶紧站位——要么跟他走,要么留下来。 这是一个关乎着给父亲脸面还是给项桓脸面的重要选择,她实在进退维谷。 “宛遥!”老父亲冷冷开口。 她没有办法,只好抱歉地朝项桓看去。 少年堪堪与她四目相对就已经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连日来的疲惫与愤慨齐涌上心头,索性也懒得再解释,将手一松,破罐子破摔似的掉头大步离开。 “项桓!”宛遥急得在后面叫他,然而对方连停也不曾停一下。 她连忙同宛延匆匆交代:“爹,我……我去看看他,很快回来。” 女孩子紧跟着追上去。 两道身影在夜深人静的小径间倏忽一晃,很快便不见了。 周遭瞧热闹的人们面面相觑,为避免尴尬也各自佯作无事的迅速散开,唯有宛延犹在门外,甚是感慨的摇头叹气。 “女大不中留啊,哎……” 府内的后院回廊曲折,月色已深,项桓走路又快,宛遥在附近兜兜转转,跑了好几个来回才在小池塘边发现了他。 少年正坐在一块斜伸出的大石上,面朝池水耷拉着脑袋,手中揣了一堆石子儿,让他挨个挨个,泄愤似的砸到水里。 浮萍之下原本尚有一两条游鱼停歇,被这般一搅和,纷纷慌不择路地满池瞎窜。 她远远望见,终于松了口气,随后又不知为什么,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最后一块卵石也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