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八拐走到偏僻巷子的一间旧屋内——是平日以防不时之需准备的。 “大小姐。” 他将清瘦的女孩儿摁在椅子上,握着她的手郑重其事地单膝跪下。 青年的眉目中透出些严肃的意味,使她莫名紧张,“怎么了?” “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秦征的眼睛一直看着她,“现在外面很乱,这里相对安全,但稍显破旧,只怕得委屈小姐独自待上一阵。” 陈文君微微讶然:“我……我待在此处是没什么问题,可你要去哪儿?” 他避重就轻地没有回答,只是深吸了口气,大着胆子唤她:“文君。” “不管怎么样,我会努力让我们都活下来,这一回,你能信我吗?” 陈文君今年也才十八岁,尽管她短短的人生里已有过那么多波折与经历,但到如今才隐约能感受到青年口中那两个字的重量。 她揪紧衣摆,随后认真地点头:“我信你。” 秦征再上街时,满街乱窜的百姓少了许多,反倒是全副武装的士兵整序地往南城门的方向小跑行进,约莫是去支援的。 他避开这些人,谨慎地挑了小巷子绕近路。 而这时候的嵩州城,权贵们在忧心战事,普通平民躲于家中,却有另有一群人,藏在暗处的角落里,偷偷打量着整个战局。 巷中冷寂,秦征自小习武,很快便发现身后的跟踪者,这些人举止小心,动作窸窸窣窣的,生硬而迟钝。 他正偏头看了一眼,前面忽而走出几道高挑人影。 秦征的视线由旁转至前方,不大的窄巷站着几个瘦削的年轻人,他们的脸上饱含着常年做苦役的沧桑,衣衫褴褛,形容憔悴,年龄与相貌各不相仿,但唯有手腕上沉重的铁环是如出一辙的。 这些都是当年西北部落战俘所生下的后代。 秦征带着迟疑的神色打量来者:“你们……” 为首的大男孩迈前一步,嘴唇嗫嚅了好久,好似鼓起勇气似的开口质问:“秦征。” “你是不是要去投奔季大将军?” 嵩州城里的大部分奴隶几乎都知晓他,知晓这个为数不多从龙城战场上活下来的男人。 秦征平静地注视着眼前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孔,说道:“是。” 少年带着几分稚气和认真,近乎紧张的飞快道:“我也要去!带上我!” 他有些意外的微微怔住。 “我也是!” 身侧的青年与男孩们纷纷应声,他们明明什么也没有,但脸上的朝气和灼灼有神的双目却一如晨光般,充满了希望。 秦征诧异地看着这群人,此时背后细碎的动静才开始大胆的逼近,一转身,巷中暗处的奴隶们都走了出来。 年长的有三十出头的壮年小伙,年幼的有十一二的男孩。 他们聚集在一起,聚集在这个普通的小巷,每个人的眼中却坚定又满含信念。 “你们不怕死吗?”他问。 便有人回答:“我们怕死!” 那个青年的言语中隐隐有抹悲戚,泪光暗闪,“可就是怕死才要出去。” “我的哥哥死了,爹、娘、妹妹也死了。 “我已经无路可走,若不为自己争取,战俘在这个时代永远没有翻身的那一天,这是唯一的独木桥!” 年轻人无比信任地望向他:“秦征,你可以平安的从战场上回来,也一定可以带着我们一起出去。”m.BOWucHina.cOm